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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辰点头，“能是能，但你总得告诉我缘由。”
这一行的潜规则，给人一个理由。一般不给也行，有的人只看中钱，所以钱够了自然也就开口了。
“就是，感觉太子有一点奇怪，所以想来问问你。”黎昭眼神乱瞟，终于掰扯出来一个像样的理由。
不料楚辰摇头，道：“不够。若是你这样说的话，那我倒要问你，如果某天我觉得圣上奇怪，是不是也能起个卦？”
“什么跟什么啊。”她小声嘟囔着，正巧看到谢昀一闪而过的身影，“哎哎哎，你过来一下。”
被叫住的谢昀指了指自己，四下观看确定只有自己后，才走过来：“怎么了？”
“帮我算一算太子的命格。”
太子的命格？
这是不过了？
即便心里有万千疑惑，但谢昀依旧乖乖地拿出铜钱，不明所以地算了起来。
对此，楚辰一言不发，只静静看着两人瞎折腾。
约么一盏茶的时间过去，这边终于有了结果。
谢昀眉头一皱，磕磕巴巴说了一句：“太子殿下……好像经历过什么啊。”
这话就有些耐心寻味了，别说黎昭，就连一向不关心外事的柳瑾昕也被吸引过来。
“卦象显示，太子殿下曾在年少时去过很远的地方。”他掰着铜钱，继续说：“而且那个地方，不在长安城。”
太子什么时候出过长安城？
即便是秋狩的时候，也是在北边郊外那块地，哪有出去的机会。
“那是在什么地方？”黎昭心里隐隐有了猜测。
谢昀抬眼，正对上她的眼睛：“比去北周国还要远的地方。”
那看来就是了。
小雏菊、满天星，这些在现代才流行起来，甚至有一些是国外的东西，古代人是不可能知道的，而且褚云朔还对不上暗号。
“他去过我们的时代。”柳瑾昕附在她的耳边，声音低沉压抑，“所以是见过了更好的世界，一心想要再回去吗？”
谁不想去好地方。
都过去十多年了，柳瑾昕还想回去，哪怕只是在梦里，也足够留人睡了。
但这个想法终究是泡沫，若是什么都可以靠着求神就能心想事成，那这个世界上可人人都当上皇帝了。
“还真有这种可能。”黎昭回答。
惟有楚辰一言不发，从头开始到结束，一直都是沉默着。
心里已经知道了真相，但黎昭怎么都开心不起来。就在她沉闷不已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翻墙进来。
“殿下，这段时间有没有想我？”鄢凌嬉皮笑脸，脸上漾着不达眼底的笑意。
黎昭瞥了她一眼，又收回目光，声音闷闷的：“我想你做什么？”
斜倚在窗户上的人影一歪，半个头探进窗内，笑道：“猜猜我今天会给你带来什么好消息？”
“不猜。”她一点都不配合。
鄢凌歪头，细长的眉毛一挑，活脱脱一个邻家儿郎，她开口，问：“心情不好？瞧你眉头都皱着。”说着，将一个沉甸甸的东西扔到黎昭手里，“我临来之前去了一趟御膳房。”
“御膳房的东西都是甜口的，吃着怪恶心人的。”话是这么说，可鄢凌都是打包的一些点心，还冒着热气。
“甜口？还不是怕圣上吃正常饭菜吃上了瘾，万一下一次做不出来被责怪？”她笑着，眼里却没有丝毫温度。
黎昭偏过头，看了她一眼，问：“你来这儿做什么？”
“当然是给你送消息来的。”
鄢凌靠着质地坚硬的窗棂，任由这些东西把自己的衣服压得平整。
“消息，能有什么消息？”
“自然是——”她故意拉长语调，吊足黎昭的胃口，逼得她大骂：“你个混账，你到底说不说啊！”
这话似乎把鄢凌给骂爽了，她绽开眉眼，笑得**兮兮的：“当然是要说，不过在此之前……殿下真的不想我吗？”
黎昭环顾四周，确定没其他人后才小声说：“有一点。”
“一点也够了。”她说，而后翻进窗子，颀长的身子立在梳妆台前，瞧着十分突兀，“陛下这段时间，太医来了好几次，每次都是一脸便秘的模样，于是我就跟了上去，发现太医院那伙人私下里和敬王府有些来往……但凡事都讲究一个证据，镇抚司拿不到他们之间往来的书信。所以殿下，目前陛下需要你进宫一趟。”
备点名的黎昭觉得有些不明所以，但两人是多年的交情，这个时候也没有什么避讳，便问：“想要我进宫，不就是一句话的事情吗，怎么还要你亲自来一趟？”
“自然是为了一些不可明说的事情啊。您知道的，如今宫里除了陛下，最重要的是谁？您的生母——皇后娘娘啊，当然还有二皇子。太医院都和敬王府混在一起了，你觉得他们会对陛下做什么呢？”
下毒？
是不是有一点快了，但慢性毒药有不少，把永元帝和太子都毒死之后，能继承大位的也就只有敬王一脉。
还真是打了个好算盘。
“擒贼先擒王？他们倒是玩了一出好计谋。”黎昭这样说着，心里却有些没底。
鄢凌点头：“所以这就是陛下忧心的地方。有谁会想到，宫里第一个被策反的会是太医院呢。”
在这里生活了三年，黎昭对里面的潜规则也算是摸得透彻。
一般的主子会打压下人，但不会真的去严厉处罚膳房还有贴身的丫鬟，这些人可是能直接关乎自己生死的。
泥人尚且有三分血性，更别说活生生的一个人了。应该不会有人想拥有“半夜宫女勒脖颈”这样的体验。
“那我进宫便是。”她点头，看向窗外已经淅淅沥沥下起的小雨，感叹道：“这场雨终究是下起来了，原来是这副模样。”
随后，一阵惊雷蓦地炸开，院子里的花也黯淡了颜色。
雨声里夹杂着急匆匆的脚步声，鄢凌耳尖，于是闪身上来房顶。珠玉碎裂的声音中，她的语言极为刺耳：
“那就等着殿下的好消息了。”
又安静下来，耳边只剩下浓重的大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