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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心粗糙温热,力气又大,陈香被他带得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只能哭笑不得地被拽着走。
王明远端着饭碗,看着空荡荡的桌上仅剩的一碟小菜,无奈地摇了摇头。
狗娃这热心肠和急性子,真是十几年如一日。
到了隔壁院子,面对另一块正在整理的新菜地,狗娃更是卖力。
他拿过锄头,一边嘴里啪啦地讲解着“深翻土、碎大块、巧施肥、勤浇水”的要点,一边手下不停,把陈香照着他下午教的法子弄得歪歪扭扭的地,重新整理得横平竖直,土松得能捏出油来。
陈香跟在一旁,看得极其认真,偶尔还会蹲下身,抓一把狗娃翻松的土仔细看看,又对比一下自己之前弄的,眼神里透着专注和恍然。
狗娃一边干活,一边嘴也没闲着。
他这人实在,一旦认可了这人,便会很快想办法跟这人交心,最快的方式就是先把自己家底捡些不太重要的抖搂出来。
“陈香哥,我家是秦陕那边永乐镇清水村的,我爹叫王大牛,我三叔就是刚才屋里那个,叫王明远,也是举人老爷呢!我还有个二叔在边关……我奶做的臊子面可好吃了……我们村头那棵老槐树,三个人都抱不过来……”
他叽里咕噜地说着家里的情况,语气里带着朴实的自豪和想念。
陈香安静地听着,没有插话,只是偶尔在狗娃问“你呢?你家里咋样?”时,眼神会黯淡一下,垂下眼帘,声音也低了下去:“我家里……就我一个了。我娘在我小时候就走了……我爹……早年饥荒的时候,没挺过去……”
狗娃一听,心里更是酸楚难受极了。
果然是个孤苦伶仃的可怜娃!怪不得被卖到这里当书童受苦!
他手下讲解更卖力了,心里已经把隔壁那个素未谋面的“举人老爷”骂了千百遍,决定以后要多帮帮这个可怜的“陈香哥”。
两人一个教一个学,忙活了好一阵子,总算把那一小片菜地彻底弄妥当了。
狗娃看着这块整齐的新菜地,满意地拍拍手:“成了!陈香哥,以后就这么弄!保准菜长得蹭蹭的!有啥不会的,随时过来问我!”
陈香看着焕然一新的菜地,又看看累得额头冒汗、笑容憨直的狗娃,嘴唇动了动,似乎想郑重道谢。
但狗娃根本没给他机会,又叮嘱了几句“施肥要注意”、“浇水别浇芯”之类的话,便摆摆手,风风火火地回自己院子了,留下陈香一个人站在初升的月光下,对着那片菜地若有所思。
狗娃回到青竹苑,王明远已经吃完了饭,碗筷也自己收拾了,正在书房里挑灯夜读。
狗娃简单洗漱了一下,没去打扰三叔,自己也回了屋。
夜里,王明远读书到很晚才准备歇息。
他吹熄书房油灯时,下意识地透过窗户往隔壁院子望了一眼。
这一看,却让他微微一愣。
院墙不算很高,看过去正好能看到隔壁的半拉窗户,按照方位来看,应该也是书房吧,竟然还透着明亮的烛光!
这么晚了,还在用功?
王明远摇摇头,觉得这位“天才”举人或许只是偶尔熬夜,便去睡了。
然而,等次日天刚亮,他按照习惯早早起身,在院中活动筋骨时,再次下意识地看向隔壁。
那书房的灯……居然还亮着!
王明远顿时有些无语了。
这可不是偶尔熬夜了,这是通宵达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