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朱允炆人麻了 第61章 挽留朱允炆,再见吕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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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外雨声潇潇,淅淅沥沥的雨丝斜斜划过檐角,殿内的氛围却异样无比。

当朱元璋那双阅尽世事的眼眸中陡然闪过一丝恍然,终于忆起“方孝孺”这号人物的来历归属时,他投向朱允熥的目光便渐渐染上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古怪。

朱允熥先前求要铁铉、黄观、解缙三人,朱元璋尚且能够理解——毕竟这几位皆是朝堂上难得的济世之才,储君为将来理政积蓄力量,求取贤才本在情理之中。

可这突兀提及的方孝孺,却让朱元璋心头泛起一阵异样的波澜,甚至隐隐觉得有些不妥。

要知道,如今的方孝孺分明是朱允炆一系的核心肱骨,不但是朱允炆的授业恩师,更是朱允熥明面上的政敌。

这小子,分明是要明目张胆地挖自家二哥的墙脚啊!

这个念头清晰浮现的瞬间,朱元璋的嘴角控制不住地抽搐了几下,脸上满是啼笑皆非的无奈,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皇孙。

虽说储君之位已然敲定给了朱允熥,但这并不意味着朱元璋便彻底冷落了朱允炆——他心里清楚,朱允炆失了储位已然心伤,自己断然做不出为了扶持新储君,就纵容他去挖朱允炆的根基、在其伤口上撒盐,行那等杀人诛心之事的!

是以,在短暂的沉默与无语之后,朱元璋粗眉一拧,大手猛地一挥,语气带着几分故作严厉的嗔怪:“滚蛋!”

“好嘞,孙儿这便告辞!”朱允熥的反应快如闪电,听清皇爷爷这句看似斥骂实则留有余地的回应,脸上没有半分意外与迟疑,恭恭敬敬地拱手行了一礼,转身便要抬步离去。

朱元璋看着他那干脆利落的背影,顿时语塞,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即将跨出殿门。

嘴角再次不受控制地扯了扯,朱元璋终究还是按捺不住,没好气地补充了一句:“你若当真对那方孝孺志在必得……便自己去设法招揽。他愿不愿归顺于你,全看他个人的心意,绝不许用强逼迫……此事咱没法帮你,你可明白?”

朱允熥的脚步陡然一顿,旋即利落转身,脸上漾开一抹恰到好处的笑容,再次拱手行礼,语气诚恳:“孙儿懂了!方才是孙儿思虑不周,言语唐突,反倒让皇爷爷陷入两难境地,是孙儿的不是。还望皇爷爷莫要动气,保重龙体!”

这番识趣又得体的话,说得朱元璋胸中的那点异样情绪瞬间消散,只剩下哭笑不得的释然。

他连忙摆了摆手,示意朱允熥赶紧离开——他是真怕这机灵的皇孙再待下去,说不定就要得寸进尺,开口索要齐泰、黄子澄、杨靖那些朱允炆派系的核心重臣了。

一想到那般场面,朱元璋便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暗自腹诽:这小子的胃口,当真是大的很!

朱允熥见状,再次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这才转身稳步离去,径直出了武英殿,返回自己的吴王府中。

……

翌日天刚破晓,朱允熥便如往常一般前往文华殿处理政务。

只不过与以往不同的是,如今他需要经手的政务数量陡增,涉及的领域也愈发全面,往来觐见的官员们更是个个恭恭敬敬,言行举止间都透着十二分的谨慎,不敢有丝毫的马虎懈怠。

除此之外,还有一样明显的变化:今日的朱允炆,并未如往常一般前来文华殿伴读学习。

对此,朱允熥起初只是微微一怔,转瞬便想通了其中的关节——换作是自己在储位之争中败下阵来,想必也不愿再踏入这文华殿半步。

要知道,文华殿本就是朝廷特意为储君设立的理政学习之所,寻常亲王本就没有入内的资格。

即便皇爷爷格外开恩,允准朱允炆入内,他进来之后也终究无所适从,反倒要日日面对各级官员的异样目光,眼睁睁看着满朝文武尽数围拢在自己这位胜利者身旁,那份滋味足以让任何人心态失衡,甚至彻底崩溃。

索性不来,眼不见心不烦,倒也算是个明智的抉择。

朱允熥在心中暗自点了点头,便不再过多思虑此事,重新低下头,专注地批阅起手中的奏折。

窗外的天色渐渐由熹微转为明亮,日光透过窗棂洒在案头,朱允熥抬手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眉心,抬眼望去,才惊觉不知不觉间已至午膳时分。

可目光扫过案上还堆叠着大半的奏折,他便抬手召来身旁的内侍光羽,吩咐道:“你去御膳房一趟,给孤备些清淡的膳食送来,孤今日便不过去了。”

“是,奴婢这就去办!”光羽躬身领命,虽脸上带着几分欲言又止的担忧,却终究还是恭敬地应下,转身快步离去。

他心中早已泛起阵阵埋怨:自家殿下自从被册立为储君之后,饮食起居便越发没有规律,整日里忙得脚不沾地,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可如何是好!等会儿送膳食过来,说什么也得好好劝劝殿下才行。

心中这般嘀咕着,光羽的脚步不由得愈发急促,生怕耽搁了殿下用餐的时辰。

而文华殿内的朱允熥,并未察觉光羽心中的担忧。

他手中正捏着一份来自地方的奏折,眉头紧紧蹙起,低声轻叹:“大明当真是多灾多难啊!今年春夏之交,江南之地才刚遭遇过一场特大水灾,百姓们的生计尚未完全恢复,如今全国各地的秋收收成又这般惨淡,照此情形下去,这个冬天,不知有多少百姓要在饥寒交迫中艰难度日了。”

朱允熥心中清楚,对于大明这样一个以农为本的王朝而言,粮食产量直接关乎着天下苍生的生死存亡。

秋收的收成多寡,便是百姓们能否安稳度过来年、吃上一顿饱饭的关键所在。

从这份奏折所呈报的情况来看,各地因灾荒影响,粮食产量大幅锐减,百姓们别说缴纳赋税了,恐怕连自家过冬的口粮都难以凑齐。

若是官府不顾百姓死活,强行催收赋税,被逼到绝路的百姓们走投无路之下,难保不会爆发民变,掀起暴动的浪潮。

可朝廷若是不收秋税,亦是万万不可。

要知道,朝廷的运转、军队的供养、官员的俸禄,全靠着赋税支撑,一旦国库空虚,大明的国力便会随之大幅衰退。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的道理,即便在这个时代也同样颠扑不破。

赋税收不上来,国家便会逐渐衰弱,进而引发各地动荡不安,百姓的安稳生活更无从保障,长此以往,便会陷入乱世的循环之中——这正是历朝历代在末年频发农民起义的根源所在,简直就是一道无解的恶性循环!

当然,大明开国不过二十余载,根基尚算稳固,以自家皇爷爷那雷霆万钧的**手腕,定然早已预料到今年秋收会出现颓势,想来也必定暗中备好了应对之策。

念及此处,朱允熥斟酌再三,终究还是没敢贸然批阅这份奏折,只是轻轻将其放到一旁,打算稍后连同其他棘手的政务一同呈送进宫,交由皇爷爷亲自定夺。

虽说他如今已是储君,参与处理了大半的朝政事务,但并非所有事情都有决断之权,大明朝真正的掌舵人,终究还是朱元璋本人。

可接下来处理其余奏折的过程中,朱允熥的心思却始终有些飘忽不定,难以完全集中精神,显然是被方才那份关于秋收的奏折搅乱了心绪。

察觉到自身状态不佳,朱允熥不由得停下手中的笔墨,闭目凝神,仔细思索起自己心绪不宁的缘由。

片刻之后,他便豁然开朗——自己前世生活在一个物质极大丰裕的时代,从小到大从未体验过饥肠辘辘的滋味,更未曾见过华夏大地上有百姓因缺粮而饿死的惨状。

如今骤然穿越到这个灾荒频发的大明,亲眼目睹这样的奏折内容,心绪难免会受到强烈的冲击,难以平复。

就在朱允熥暗自感慨之际,他脑海中许久未曾响起过的金手指提示音,突然清晰地回荡起来……

片刻之后,朱允熥浏览完系统给出的选项,原本紧紧蹙起的眉头陡然舒展开来,嘴角不自觉地带上了一抹若有若无的欣慰笑意,低声自语道:“如此一来,当今天下百姓粮食产量低下的难题,总算是有了解决的希望。”

“刚好,前去安抚挽留朱允炆,本就是皇爷爷特意交代的差事,我本就打算近日前往东宫一趟。”

心中打定主意,朱允熥当即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袍,迈步便朝着东宫的方向走去。

根据近几日探子传回的消息,自从储君之位尘埃落定后,朱允炆便一直居住在东宫之中,陪伴在母亲吕氏身边,始终未曾返回自己的献王府。

如今要去见他,自然是要前往东宫一行——权当是提前巡视自己未来的领地了,毕竟这东宫早晚都是他的居所,搬进来也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可就在朱允熥的身影刚踏出文华殿大门没多久,提着食盒的光羽便急匆匆地赶回了殿内,却发现殿中空无一人,连殿下的身影都没瞧见。

光羽顿时愣在原地,脸上满是错愕,下意识地喃喃自语:“殿下人呢?方才还在此处批阅奏折的啊!”

好在殿外留守的护卫见他焦急万分,连忙上前一步,将朱允熥前往东宫的去向告知了他。

得知殿下竟是连午膳都没吃便径自离去,光羽急得直跺脚,口中连连念叨:“殿下怎能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这午膳都凉了可怎么好,空腹奔波更是伤胃啊!”

说罢,光羽也顾不得多想,提着食盒便快步追了出去。

留守的护卫见状,也连忙紧随其后,一路小跑着跟上,心中亦是暗自摇头:自家这位殿下,当真是个勤政爱民的主儿,一旦投入到政务之中,便会全然忘却周遭一切,连吃饭睡觉都顾不上了。

……

东宫,崇本堂内。

当朱允熥这位新晋储君即将驾临东宫的消息传到此处时,朱允炆与吕氏母子二人的神色都不约而同地泛起了几分波澜,显然是有些措手不及。

在他们看来,朱允熥此时前来,定然是要正式入主东宫,这分明就是来赶他们母子离开的架势!

吕氏的脸色瞬间变幻不定,交叠在身前的双手不由自主地紧紧攥起,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之中。

她心中暗自揣度:朱允熥此番前来,怕是来者不善啊!他定然是要借着入主东宫的由头,强势接管此处,顺带还要给她这个曾经处处与他作对的“母妃”一个下马威,甚至可能借此机会好好折辱他们母子一番,以彰显自己储君的威严。

这般念头在心中翻涌,吕氏的眼眶不由得微微泛红。

她想起昔日自己对朱允熥的轻视与打压,再看如今他高高在上的大明皇太孙身份,连自己见了都要躬身行礼,对方只需一句话,便能决定他们母子的生死荣辱。

这种从云端跌落泥潭,还要对昔日轻视之人俯首称臣的滋味,让吕氏心中憋屈得几乎喘不过气,却又找不到宣泄的出口。

一想到朱允熥可能会摆出那副趾高气扬、鼻孔朝天的得意模样,吕氏便觉得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躲起来。

她原本以为自己早已彻底想通,能够坦然接受这既定的事实,可直到这一刻,当朱允熥即将到来的脚步声仿佛在耳边回响时,她才真切地意识到,自己根本无法承受这般屈辱,紧绷的心态瞬间崩塌,彻底破防了!

反观一旁的朱允炆,倒是显得异常平静。

一方面,他内心深处本就没有太过强烈的帝王野心,对于皇位并没有那般执着的渴望。

先前之所以会卷入储位之争,多半是被母亲吕氏、齐泰等一众心腹大臣推着往前走,说白了就是“赶鸭子上架”,身不由己罢了。

另一方面,事已至此,再多的纠结与不甘也无济于事,倒不如坦然接受现实,免得徒增烦恼。

更重要的是,这几日朱允炆早已从宫中内侍的口中,听闻了朱允熥整日忙碌于政务的情形——天不亮便前往文华殿批阅奏折,直到深夜才得以返回王府休息。

得知这些情况后,朱允炆甚至在心中暗自庆幸:幸好最终坐上储君之位的是朱允熥,若是换成自己,每日要面对那般繁杂的政务,岂不是要活活累死?

这般想来,还是当一个逍遥亲王来得自在——平日里潇潇洒洒,只管吃睡享乐,不必为天下苍生的生计劳心费神,简直是再惬意不过了!

这几日,堪称是朱允炆这辈子过得最舒心惬意的时光:不用天不亮便爬起来刻苦读书,不用跟着上朝听那些枯燥的朝政议论,不用去文华殿学习那些繁杂的理政之道,更没有人在耳边喋喋不休地催促自己努力上进,不用再违背自己的本心,刻意装作一副孝顺恭敬的模样。

这前所未有的宁静与自在,让朱允炆真切地感受到了生活的乐趣,这才是他真正想要的日子,绝非此前那般苦兮兮地在权力漩涡中挣扎的窘迫处境!

是以,对于朱允熥入主东宫、让自己搬离此处的事情,朱允炆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甚至隐隐有些期待。

虽说皇爷爷并不希望自己过早前往封地就藩,可朱允炆却巴不得能早点离开京城这个是非之地,去自己的封地上继续过那逍遥自在的日子。

可他又不敢公然违背皇爷爷的旨意,更不敢拒绝那份“挽留”,是以只能将希望寄托在朱允熥身上——若是朱允熥能强势地将自己赶走,那他便有了名正言顺离开京城的理由,皇爷爷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如此想着,朱允炆内心深处竟前所未有地期盼着朱允熥能快点到来,期盼着他能摆出强势的姿态将自己赶走,让自己顺理成章地前往封地,彻底摆脱京城的束缚。

当然,目光扫过崇本堂内熟悉的陈设,朱允炆心中还是泛起了一丝难以言喻的不舍——这里毕竟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承载了他许多记忆,此番离去,往后怕是再也没有机会踏入此处了。

那就趁着这最后的时光,再多看几眼吧……朱允炆缓缓挪动脚步,目光在崇本堂内细细打量,从墙上悬挂的字画到案头摆放的笔墨纸砚,最后落在身前那张陪伴自己多年的书案上,他忍不住伸出手,轻轻**着案面上熟悉的木纹,心中满是感慨:“再见了,东宫;再见了,崇本堂。此番一别,怕是此生再无相见之日了。”

朱允炆虽说没有什么争霸天下的雄心壮志,但心思却极为通透聪慧。

他心中清楚,作为储位之争的失败者,自己能够保全性命,已然是皇爷爷格外开恩庇佑的结果。

此番前往封地之后,以朱允熥的行事风格,定然不会允许自己再有返回京城的机会——别说这东宫了,恐怕这辈子都只能困在封地,再难踏足京城半步。这般认知,让他心中的期待之中,又夹杂了一丝难以言说的伤感。

而朱允炆这副依依不舍的模样,落在吕氏眼中,却完全变了味道。

她只当是朱允炆舍不得离开东宫,舍不得这曾经触手可及的储君之位,却又迫于朱允熥的威压,不得不做好随时离去的准备。

想到此处,吕氏的心中更是悲戚不已,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地滑落下来。

“母妃,您这是怎么了?”朱允炆回过神来,见母亲满脸泪痕,不由得心头一惊,连忙上前关切地询问。

吕氏连忙抬手,用袖中的绣帕拭去眼角的泪珠,声音带着明显的哽咽:“是为娘害了你啊!如今你已然成了朱允熥眼中的钉、肉中的刺,他此番前来,定然是要赶我们母子离开东宫!为娘倒还好,再怎么说也是他名义上的母妃,是将他抚养长大的人,往后或许还能留在东宫居住。可你呢,允炆?此番怕是真的要被他打发到偏远之地就藩了,这一去不知还能不能再回京城,未来更是危机四伏,处处都是陷阱……为娘越想心里越痛,只觉得对不住你啊!早知道如此,当初说什么也不该逼你去争夺那储君之位!”

“母妃,这怎能怪您呢!”朱允炆连忙上前扶住母亲的手臂,温声安慰道,“要怪也该怪儿子不争气,没能守住您期盼的位置,反倒让您跟着我受苦受累,还要受这般屈辱。是儿子的不是,您千万不要自责,该自责的人是我才对!”

听闻儿子这番体贴的话语,吕氏的眼泪流得更凶了,一把将朱允炆紧紧抱住,压抑多日的情绪彻底爆发,放声啜泣起来。

她终究只是个寻常的妇道人家,先前之所以能在朝堂之上搅动风云,不过是借着先太子妃的身份,以及父亲在世时留下的**势力,才能耍些手段、发号施令。

可当面对朱允熥这般真正深谙权谋之道的**高手时,她便彻底没了招架之力,落得个一败涂地、彻底失势的下场。

那些曾经围着她鞍前马后、百般殷勤的官员,如今早已对她避之不及,生怕与她扯上关系会被皇太孙朱允熥记恨,进而影响自己的仕途。

可以说,如今的吕氏已然是孤立无援,除了朱允炆这个儿子,再也没有任何依靠。

如今既要面对朱允熥的潜在折辱,又要担忧儿子的前途命运,想到儿子未来可能面临的重重危机,她如何还能忍得住心中的悲戚?

朱允炆抱着哭泣的母亲,心中也泛起一阵凄凉之感,可事已至此,再多的抱怨与不甘也无济于事。

他只能强压下心中的酸涩,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继续安慰道:“母妃您放心,儿子不会有事的。如今允熥已经成为储君,我对他而言早已没有了威胁,即便他将我安置在地方,不让我返回京城,那也无妨。等我到了封地安顿下来,便立刻派人来接您过去,到时候咱们母子俩远离京城的是非,安安稳稳地过些平静日子,不也挺好的吗?至于这京城,回不来就回不来吧,说到底也没什么值得留恋的!”

“呜呜呜……”朱允炆的话非但没能让吕氏平静下来,反倒让她的啜泣声愈发响亮。

她心里清楚,自己根本不想去那偏远的封地吃苦受累,她早已习惯了京城的奢华生活,还想继续留在东宫享受锦衣玉食的日子。

可这番心思,她却无法对儿子诉说,只能将其憋在心中,愈发觉得憋屈难受。

就在朱允炆还想再说些什么安慰母亲的话语时,殿外突然传来一阵内侍特有的尖细嗓音,高声唱喏道:“皇太孙殿下驾到!”

吕氏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连忙松开抱着朱允炆的手,慌乱地从袖中取出绣帕,仔细拭去脸上的泪痕,又抬手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发髻和衣袍,竭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自若,仿佛方才的悲戚从未发生过。

做完这一切,她还微微扬起下巴,努力维持着往日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这番举动看得朱允炆一阵发愣,全然没明白母亲为何突然这般模样。

吕氏察觉到儿子的目光,连忙压低声音提醒道:“就算败了,咱们也不能让他看到半分狼狈!越是这般时候,越要坦坦荡荡、镇定自若,做到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唯有如此,才不会被他看轻,不会让他有机会肆意折辱咱们母子!”

朱允炆闻言,不由得哭笑不得,但仔细一想,也明白母亲这话并非没有道理。

当即,他也收敛了脸上的复杂神色,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万千思绪,与母亲吕氏并肩而立,一同迈步走出崇本堂,准备迎接皇太孙朱允熥的到来。

按照朝廷礼制,既然有内侍提前禀报,他们这些东宫的居住者,理当主动出门行礼迎接——毕竟,如今的朱允熥,除了皇帝朱元璋之外,便是大明朝地位最高的人,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母子二人刚踏出崇本堂的殿门,便瞧见朱允熥身着一袭绣着四爪金龙的储君朝袍,身姿挺拔如松,面容俊朗,一双眼眸炯炯有神,正迈着沉稳的步伐龙行虎步而来,每一步都透着储君独有的威严与气度。

沿途的东宫宫女、太监见状,纷纷跪伏于地,恭敬行礼,口中齐声道:“参见皇太孙殿下!”

吕氏与朱允炆母子二人望着那面带温和笑容、径直朝自己这边走来的朱允熥,心神不由得一阵恍惚——眼前的朱允熥,与昔日那个在东宫默默无名的皇孙,已然判若两人。

但眼见朱允熥的身影愈发靠近,母子二人连忙收敛心神,依循礼制准备行礼。

吕氏作为朱允熥名义上的养母,按照规矩无需行跪拜大礼,只需微微欠身致意便可。

她心中虽有万般不愿,却也只能强压下抵触之情,微微弯腰行礼,口中不情不愿地唤道:“参见皇太孙殿下。”

她暗自安慰自己:这不过是在公众场合的礼仪罢了,若是在私下场合,该行礼的人,本该是朱允熥才对。

这般想着,她才勉强觉得心里舒服了些,行礼的姿态也只是草草做了个样子。

而朱允炆身为亲王,见到储君皇太孙,按照礼制则需行单膝跪拜之礼。

他没有丝毫迟疑,当即单膝跪地,双手抱拳,恭敬行礼道:“参见皇太孙殿下。”

就在母子二人心中忐忑,暗自做好承受朱允熥下马威与折辱的准备时,朱允熥却突然朗笑一声,快步上前,先是伸出手,微微虚扶了吕氏一把,语气诚恳而恭敬:“母妃快快请起!您终究是儿臣的母妃,养育之恩不敢或忘,怎能让您向儿臣行礼呢?”

说罢,他又转过身,弯腰伸手,稳稳地将跪在地上的朱允炆扶了起来,还顺手拍了拍他衣摆上沾染的些许尘土,脸上的笑容温和依旧,语气亲昵:“二哥,你我乃是亲兄弟,往后在私下场合,大可不必行此大礼,这般反倒显得生分了。”

吕氏闻言,红唇不由自主地微微张开,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惊愕,怔怔地看着眼前的朱允熥,一时之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朱允炆也同样愣在原地,眼神中充满了呆滞与困惑——这场景,与他们事先预想的,不一样啊!

在他们的预想之中,朱允熥此番前来,定然会摆出储君的威严,颐指气使地对他们发号施令,或是借着言语大肆抨击他们往日的不是,再摆出一副得意洋洋的姿态炫耀自己的胜利,甚至会说些阴阳怪气的话语,暗讽他们母子二人的失败。

到最后,便是毫不留情地将他们赶出崇本堂,朱允炆更是可能会被他当众折辱一番,再被打发到偏远的封地,在凄凉之中度过余生。

可眼前的朱允熥,非但没有半分盛气凌人的模样,反而显得格外和煦有礼,言行举止间满是真诚,这让吕氏与朱允炆母子二人彻底陷入了茫然之中。

世界上真的会有这般宽宏大量的胜利者吗?

片刻之后,吕氏率先反应过来,心中陡然生出一个念头:不对,这定然是朱允熥的诡计!他定是想先摆出一副和煦好说话的姿态,麻痹自己母子二人,等稍后再找准机会,狠狠地折辱他们一番,让他们在猝不及防之下丢尽颜面!

这般念头一旦升起,便再也无法抑制。

吕氏与朱允炆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相同的警惕。

他们再次看向朱允熥的目光,便多了几分意味深长的审视,仿佛要透过那温和的表象,看穿他内心真实的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