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清县私盐严重,三天两头就有人告发,你就去福清县衙坐镇,专司督办此事。”
听到郑伯庸的话,李钰恨不得拉着郑伯庸的手交个朋友。
陈万财就是福清县的,之前他打着郑伯庸的旗号,没有想到现在成真的了。
“下官立马就前往福清县衙。”李钰再次躬身,态度恭谨。
郑伯庸不再多言,带着随从转身下山去了。
李钰笑着看郑伯庸下山,然后准备去关押陈万财的地方,看看审讯如何了。
走着走着,突然想起一事。
之前和倭寇一战后,锦衣卫死了一些人。
他便写了奏折回京,想让皇帝将他的护卫人数提高。
这么长时间了,也该有回信了,怎么还没消息。
难道是被温党截住了,没有送到皇帝手中。
看来还是要锦衣卫传讯才靠谱,他先去找了陆峥,说了此事。
陆峥表示没问题。
随后李钰去了关押陈万财的地方,负责审讯陈万财的是总旗薛武。
希望岭后山一处由原本储存建材的山洞改建的临时牢房里,空气混浊,弥漫着血腥味。
火把的光影在粗糙的岩壁上跳动,映照出如同鬼魅般的影子。
李钰刚一进去,一股浓重的血腥气便扑面而来,这让他眉头一挑,不用看也知道陈万财遭老罪了。
便见曾经富态十足的陈万财被剥去了外衫。
只穿着一件染血的白色中衣,狼狈地吊在刑架上。
头发散乱,脸上、身上布满了鞭痕和烙印。
十指更是肿胀发紫,显然是上了夹棍。
他耷拉着脑袋,只有偶尔因为疼痛而抽搐一下的身体,证明他还活着。
这个山洞只有陈万财一人,钱贵等人则是被关在其他地方,分开审讯。
负责审讯钱贵的是总旗薛武。
见到李钰进来,连忙上前行礼,“伯爷,您来了。
这老小子,嘴还挺硬,寻常手段用了七七八八,只承认了这批私盐是他组织的,再多问就装死。
不过您放心,再给卑职一点时间,就没有我们锦衣卫撬不开的嘴!”
李钰看着陈万财这凄惨模样,差点没有认出来。
不过也有些意外,都被拷打成这个样子了,居然还没招供。
嘴还挺硬,李钰猜测可能是有什么信念在支撑着他。
他摆了摆手,示意薛武退到一旁,自己缓步走到刑架前。
“陈员外。”李钰开口。
听到李钰的声音,陈万财艰难地抬起头,肿胀的眼缝里透出恐惧的光芒,
然后就是极致的怨恨。
他是怎么也没想到,李钰不仅敢抓他,还对他严刑拷打。
他可是乡绅啊,就算是在官府也是坐上宾,何时受过这样的折磨。
陈万财在心中将李钰恨得要死!
已经在心里诅咒了李钰无数次。
只是看了李钰一眼,他又将头低了下去。
“薛总旗,将他放下了吧。”
薛武闻言,将陈万财从刑架上放了下来。
陈万财瘫坐地上,感觉全身上下都火辣辣的痛。
“何必死撑着呢?”李钰语气平和。
“没有人会来救你的,早点说出你身后是谁,或者还有哪些同伙,也就不用再受皮肉之苦了。”
陈万财沉默没有说话。
“还想着有人来救你?没有人知道你在这里,不用妄想了。”
陈万财声音颤抖,像是在给自己坚定信心,“不……不能说,说了就会死。”
“会有人来救我的。”
李钰摇头“救你?我们审问过你的随从和管事。
他们已经交代了,你这次运盐是秘密行动,回去通知你的人,也没有惊动你的家人。
你指望谁来救?”
说到这里,李钰顿了顿“而且,就在刚才,郑伯庸郑藩台亲自到了希望岭。
他已将查缉福清私盐的全权交予本官,命我坐镇福清县衙,专办此事。
你的案子,卷宗很快就会整理提交。
而且将会以最快的速度送到刑部。
你觉得,在这种情况下,谁还会冒着天大的风险,来救你!”
“不……不可能!郑大人他……”
陈万财猛地睁大了眼睛,不相信李钰的话。
郑伯庸绝对不会这么做的。
李钰叹气“你以为郑伯庸知道你被抓了?他不知道的,他只知道我抓了贩私盐的人,具体是谁,他根本不会关心,所以你不用对他抱希望。”
陈万财闻言浑身一颤,听懂了李钰的意思。
这是要将他的卷宗蒙混过关,郑伯庸不知道是他,自然不会来救。
他看向李钰,见对方正静静看着他。
陈万财心中升起寒意,觉得李钰真是太毒了。
“李钰,我失踪,我家人一定会找我的,到时候就会查到你身上,到时候你也逃不掉的,你真的不怕死吗?”
李钰道:“你知道我在草原的事吗?要不我给你讲讲吧。”
当听完李钰在草原的事后,陈万财面如死灰。
五百骑就敢深入北胡后方,草原爆发瘟疫,居然还敢去救治。
怪不得如此年轻就是伯爵,这是李钰拿命换来的,这人就是个疯子。
根本不拿自己的命当命。
李钰淡淡道:“你贩卖私盐,数额巨大,就别想着活命了,既然你不敢说出背后的人,也不想攀咬其他人,那便说说你这些年贩卖了多少私盐。
只要你说了,就不用受这皮肉之苦了。”
陈万财脸上表情变化,但还是不说话,心里还抱着点幻想。
李钰见状也不再多说,对薛武道:“既然陈员外不说,那薛总旗就再好好招呼他吧,刚才你说这只是寻常的逼供,那应该还有特殊的。”
薛武笑道:“自然是有的,锦衣卫的逼供方法有很多,比如将他的牙齿全部敲掉,或者从指甲处刺入竹签……”
每说一种,陈万财脸上的恐惧便深了一分。
李钰点头“那就全给陈员外试试吧。”
薛武狞笑着靠近,陈万财直接吓尿了,大声道:“我招!我招!”
李钰道:“这不就对了,何必没苦硬吃呢。”
随后李钰审问,薛武记录,然后让陈万财按了手印。
陈万财招的是他贩卖私盐的事,数目巨大,看到李钰都触目惊心。
突然觉得他上次问陈万财只要了5000银两,真是太少了。
这些乡绅真的是富的流油。
最后李钰道:“你这些盐从哪里来的,又卖到何处去?”
“从漳州龙溪那边的私灶过来的,具体卖到何处我也不知道,只是运到海边,哪里有人接应。”
“谁接应?”
“具体身份我也不清楚,是福州府的王长史牵的线,王长史说上面有大人物罩着,让我放心做,所以我才……”
李钰目光一凝,沉声道:“你说的王长史是镇国公府上的吗?”
陈万财不说话了,但沉默就代表着默认。
这让李钰心里一沉,这后面果然有镇国公。
就是不知道镇国公知不知道此事,而且李钰还从陈万财嘴里听到了另一个意思。
盐送到海边,很有可能是出海。
那这就是走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