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嫂回答孟江河的话:“没有,肖小姐在的时候我都在。”
孟江河点了点头,去房间里换了衣服,就抱着孩子哄了一会儿。
但是没看到肖黎。
他拧眉:“她人呢?”
陈嫂从隔壁房间出来,犹豫着开口:
“在书房。”
孟江河的眉心紧拧着,似乎带着阴郁的怒意。
陈嫂不知道男主人的性格这么阴晴不定,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其实黎黎挺会带孩子的,我一直看着她,她也不自在,她需要和孩子单独相处……”
“单独相处时间太多了,孩子总会依赖她,等她上班了,你还怎么带?”
孟江河沉声说道,站起来抱着孩子就去书房。
书房正门正对着楼梯口,所以他们刚才的说话,肖黎都听得一清二楚。
孟江河过去拧开门把手,连门都不敲。
肖黎没工作,站在窗户前,看着后花园的花快要衰败,但是有几株花仍旧含苞待放。
外面的冷空气进来,吹散了书房里的暖意。
她披着披肩,里面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黑色连衣裙,休闲慵懒的眉眼带着说不出的倦怠,仿佛下一秒能从窗户旁边一跃而下。
一跃而下,孟江河骤然间产生了这个念头。
就像当初肖黎跟他坦白,她无数次站在窗户前都想跳下去。
他的心脏陡然一颤,疼的像是被人狠狠重击。
惶恐,害怕,沉重的情绪瞬间席卷了他的全身,僵硬又麻木,浑身的血液逆流。
他瞬间大步地走过去,将人一扯,扯到了旁边身后,他强硬的关上窗户,书房里终于没有冷风刺骨的寒意。
他浑身的温度回暖。
肖黎拧眉看他,平静的像是看着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你做什么?”
“你说我做什么?你站在窗户**什么?吹冷风,吹病了靠近孩子,传染给他让他跟你一起受罪吗?”
孟江河口不择言,就是气她糟蹋自己身子,只能无缘无故的找理由撇清自己不是关心她不是爱护她,只是为了不让她找到理由嘲讽这样的自己。
他脑子空洞,只知道自己的情绪根本控制不住。
肖黎目光冷淡的看着他,称得上是面无表情。
她站在那里,整张面庞都依旧漂亮,但是找不出从前爱他爱笑的状态:
“他怎么会跟我一起受罪?目前不让我单独靠近孩子,再过几天就要把孩子从我身边带走了吧?”
孟江河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胸口起伏的厉害,脸色紧绷着,目光沉冷而坚硬:
“只要你的病好了,就不会有这些事情发生。”
他的确是想在她的病好之前,把孩子慢慢的从她身边带走。
只是要慢,太突然了她无法适应。
肖黎闭上眼睛,看着他怀里的孩子,柔软而悲悯:
“孟江河,有病的人是你吧,整天无中生有,没事找事,我告诉你,别逼我,要不然我非要你付出代价。”
“代价?你看看你自己,别不识好歹了,我现在看在孩子的份上能帮你,不计前嫌,你应该清楚我的忍耐也是有限的。”
两个曾经最亲密的人吵架,总会不顾脸色,没有体面。
肖黎冷笑一声,站在那里,用冷漠至极的声音讥讽他:
“我领教了,你自私刻薄,冷漠多疑,无中生有,虚伪贪婪,奥斯卡的影帝都没你会演戏,你演的多好啊,我一点都没看穿你。”
孟江河目光僵硬,脸色骤然一沉,抱着孩子喉头微动,想忍但是没忍住,知道彼此如何刺伤才最痛。
四目相视。
“肖黎,没有我你能到今天吗?你说着要靠自己,可是你最爱的还是钱,为了钱你能跟我结婚,为了钱你能背叛我,出卖我的心血,没错,我是虚伪,我虚伪至少我因为我想让你看到你喜欢的一面,现在离婚了,我为什么还要跟以前一样惯着你?”
孟江河情绪激动,看着她的目光冰冷强硬:
“这样的我,你接受也得接受,不接受也得接受,虚伪是吗?你清高,你高尚,你真实,但是你仍旧无法摆脱这样的我。”
肖黎隐约明白他在说什么,嘴唇都在微微地哆嗦着,眼尾角泛红,衬得肌肤脸色面无血色,白的骇人。
有一瞬间,她仿佛跌落了不见天日的深潭。
冰冷刺骨,又毛骨悚然。
寒意一瞬间从脚跟升上来,密密麻麻的让她感到惶恐。
孟江河上前一步,陌生而冷冽的看着她,捧着她的脸,拇指的指腹轻轻拂去她眼角的水痕,覆在她的眼睛上,似乎不想看到这样一双含水的眼睛:
“黎黎,等你治好了病,我们还能跟以前一样,你就安心住在这里,我不计较你过去背叛我,你也别总揪着我的事不放,大家各自退一步,安心照顾孩子不好吗?”
肖黎浑身颤抖得厉害,仿佛眼前是深渊,她站在悬崖上,后背一双手,抱着她也能推下她,摇摇欲坠的不安,在这一刻,她只能依附于他。
她不知道她还能做出什么**的事情来。
他陌生,冷冽,阴暗的一面出来,反倒有些真实的不像话。
她忽然伸出手,抱着他的腰身,他浑身微微一僵,随后环抱住她的肩膀,把孩子轻轻的往侧面抱了下,大手摸了摸她柔顺的头发。
肖黎咬着牙,几乎要咬碎了牙齿:
“孟江河,你说话不算话。”
“对,我的罪名不介意多加这一项,你习惯就好。”
他闷声笑,温柔的动作仿佛摸着一件珍宝。
肖黎的眼泪汹涌而下,无声无息,却让她肝肠寸断。
“你骗我这么多年,早知道……”
“早知道我是这种人,你当初不会回来找我,对吗?”
他似乎意料到她想说的话。
他声音温和沉郁:
“可是黎黎,倘若我一直单纯天真,我能在柳平雯和孟大路的手里活下来吗?我能把会所经营的无人敢惹吗?你不了解我,以后会了解的,只要你乖一点,我都会原谅你。”
他仿佛用最宽容的语言来安抚她的情绪,施舍恩赐一般的不计前嫌。
他揽着她不断颤抖的肩膀,轻笑着:
“诺米,看看你妈妈,这么大人了还要哭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