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章 挖坑
“到院子里干什么？”周嘉言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周振国却像是没听见一样，连个眼神都没给他，只将手电筒的光束往前一甩，照亮了通往洋楼大门的路，迈开步子就往里走。
他高大的背影很快就融进了黑暗里。
王管家叹了口气，走上前来，声音放得极轻：“小少爷，小小姐，夜深了，跟我上去吧。”
兄妹俩还能说什么？只能像两只斗败了的小鸡，垂头丧气地跟在王管家身后。回到二楼，王管家将他们各自送回房间，就在他们以为今晚就这么结束了的时候，门外连续传来了哐当的声音。
竟然是在外头又专门加了一把锁。
……
同一片夜色下，唐瑾瑜心神不宁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她总觉得眼皮直跳，心里像是压了块石头。按照她的计划，今晚她得想办法再靠近那片蔷薇花墙，看看能不能找到孩子们留下的线索。
可当她悄悄摸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往下看时，心头就是一沉。
洋楼门口，竟然凭空多了两个穿**的保安，正靠着门柱抽烟，猩红的烟头在夜里一明一暗，像两只警惕的眼睛。
不行，今晚去不了。
这么严防死守，贸然下去只会打草惊蛇。
唐瑾瑜缓缓放下窗帘，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只能等了，等景川回来，再从长计议。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
周嘉言和周嘉语就被王管家叫醒，带到了楼下院子里。
清晨的空气带着湿冷的露水味，院子里的蔷薇花经过一夜，开得更加娇艳，可兄妹俩却没心思看。
他们的目光，都盯着院子中央那个人身上。
周振国就站在那里。
他手里拿着一把崭新的大铁锹，而在他的脚边，还扔着两把小号的儿童铁锹，红色的木柄，小巧得像个玩具。
兄妹俩心头同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脚下像生了根，不敢再往前一步。
周振国抬起眼皮，扫了他们一眼，声音没什么起伏：“过来。”
两个孩子对视一眼，只能硬着头皮挪了过去。
就在他们以为要挨训或者挨打的时候，周振国竟然做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动作。
他竟然蹲了下来，将铁锹铲进了平整的草坪里，掘起了一大块带着草根的泥土。
周嘉言和周嘉语都看傻了。
周振国抬起头，脸上没什么表情，甚至嘴角还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他看着两个目瞪口呆的孩子，开了口。
“你们不是喜欢挖吗？”
他另一只手指了指地上那两把小铁锹，“就在这里挖，挖个痛快。”
两个孩子都蒙了。
挖？
在这里挖什么？挖个坑把自己埋了吗？
周振国也不催，见他们没反应，干脆自己转过身，一言不发地抡起那把大铁锹，一下，又一下，沉默而有力地挖了起来。
“噗嗤——”
铁锹的尖刃轻易地破开草皮，带起大块的泥土，青草的根茎被无情地铲断，混着湿润的泥土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他挖得很专注，仿佛不是在跟泥土较劲，而是在执行某种必须完成的仪式。很快，平整的草坪上就出现了一个半米见方的坑。
周嘉语吓得小脸发白，她紧紧攥着哥哥的衣角，凑到他耳边，声音抖得像风中的树叶，“哥哥，坏爷爷这是要干嘛？他、他不会是要挖坑把我们埋了吧？”
周嘉言听得嘴角狠狠一抽，后背的寒毛都竖起来了，但他还是强作镇定地压低声音，“别胡说，现在是法治社会，这是犯法的。”
“可是，”周嘉语的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声音带着哭腔，“有人给我们作证吗？公安叔叔会相信我们吗？”
一句话，问得周嘉言也哑了火。
他下意识地扭头，目光越过那个沉默挖坑的身影，投向了不远处像一尊雕像般站着的王管家。
王管家仿佛后脑勺长了眼睛，几乎在周嘉言看过去的同时，就转过头来。他对着周嘉言，嘴角咧开，露出一个堪称灿烂的笑容，一口白牙在晨光下晃得人眼晕。
周嘉言默默地收回目光，看着妹妹那张惶恐不安的小脸，喉咙发干，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大概，没有。”
兄妹俩彻底不说话了。
他们就这么站着，看着周振国一个人，把那个坑越挖越深。
太阳又升起了一些，晨雾散去，金色的阳光洒在院子里，给蔷薇花瓣镀上了一层暖光，却驱不散两个孩子心里的冰冷。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周嘉言的腿都站麻了。
他干脆心一横，管他呢，一**就在旁边的草地上坐了下来。
爱咋咋地。
周嘉语见哥哥坐下了，立刻有样学样，紧挨着哥哥也坐了下来。
她看着那个已经快有她半人高的坑，又低头看了看脚边那把崭新的、红色的儿童铁锹。
她以为哥哥坐下来，是准备要“开工”了。
于是，周嘉语伸出小手，憋着一股劲，学着周振国刚才的样子，狠狠往身边的地上一戳。
“噗嗤”一声轻响，一小块带着草根的泥土被她笨拙地翻了上来。
她下意识地回头，想看看哥哥挖了多少，却发现周嘉言只是抱着膝盖，盯着那个大坑，根本没有要动手的意思。
周嘉语举着小铁锹的手，就那么僵在了半空中。
她看看哥哥，又看看那个还在不知疲倦挖着坑的坏爷爷。
挖，还是不挖？
这个问题像个陀螺，在她小小的脑袋里疯狂地转着。
她求助地看向哥哥，嘴唇动了动，蚊子哼似地挤出两个字，“哥哥……”
没等周嘉言回答，周振国先哼笑了一声，“丫头，既然已经开工了，那就挖到底吧。好好挖，用心挖，说不定，能从这儿挖出一条生路来呢。”
这里有生路？
周嘉语彻底懵了，她巴巴地望着周嘉言。
周嘉言在心里叹了口气，捡起了另一把小铲子。
他不知道这个坏爷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既然他这个傻妹妹已经开了头，那就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