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昭烈谋主,三兴炎汉 第456章 规矩是给普通人制定的,李翊是制定规矩的人,规矩如何能约束他

建兴元年,春,三月。

洛阳城内外,桃李芳菲,柳絮轻扬。

一派盎然生机。

然而比这春色更为引人注目的,是帝国正以举国之力。

为前首相、大司马大将军李翊筹办的六十寿诞。

此次庆典,是补办。

因要避刘备大薨,故而推延。

实际上,今年李翊虚岁已满六十一了。

但架不住皇帝与满朝文武的热情。

此次庆典,由皇帝刘禅亲自主导。

规模之宏大,仪典之隆重,确为立国以来空前未有。

是日清晨,洛阳主要街道净水泼街。

黄沙垫道,旌旗招展。

自李翊府邸至皇宫正门的漫长御道上,铺设了一条宽逾三丈、色泽鲜艳的朱红地毯。

蜿蜒如赤龙,直贯宫闱深处。

红毯两侧,早有羽林卫持戟肃立。

甲胄鲜明,气象森严。

考虑到李翊在汉廷无与伦比的影响力与地位。

参与此次寿宴者,几乎囊括了整个帝国的权贵核心。

大将军关羽、大司马张飞、中护军赵云、武卫将军许褚、左相庞统、右相刘晔等一众开国元勋与高级骨干皆已抵达。

而如关兴、张苞、董允、州泰等朝廷新贵。

更是早早献上寿礼,恭敬等候。

吉时将至,刘禅亲乘銮驾。

率卤簿仪仗,至李翊府门迎请。

为表极致尊崇,刘禅特命备下一辆六马并驱、金玉为饰的华盖安车。

请李翊登乘。

“相父,请登车。”

刘禅亲自搀扶李翊,态度恭谨一如子侄。

李翊见车驾如此奢华,眉宇微动。

却未多言,在刘禅扶持下安然登车。

刘禅随后亦登车,与李翊同乘。

此举更显恩遇殊隆。

车驾缓缓启动,沿着猩红地毯向皇宫行进。

沿途早已安排好的百姓,见车驾过来。

纷纷依令跪拜,山呼“千岁”。

随行侍从则不断向道路两旁抛洒特制的“吉祥通宝”钱币,铜钱如雨落下。

引得孩童争抢,更添喜庆喧闹。

为防行程枯燥。

刘禅更是别出心裁,命人沿途设置各类戏乐。

每行一段,恰有傩戏者戴面具跳跃驱邪。

或百戏艺人表演寻橦、跳丸、吞刀、吐火等奇技。

亦有角抵力士赤膊相搏,场面激烈。

戏乐安排巧妙,一段演毕。

车驾正好行至下一处。

使李翊在车中可观览不绝,毫无烦闷之感。

李翊安坐车中,将窗外盛景尽收眼底,缓缓道:

“陛下为老臣寿辰,如此费心劳力。”

“规模之盛,实出意料。”

“陛下纯孝之心,天日可表,老臣……”

“感佩莫名。”

刘禅面带得色,正欲开口,却听李翊话锋微转:

“然,当此朝廷大力倡行节俭、整饬奢靡之风际。”

“如此铺张,是否稍有过逾?”

“恐与朝令有所扞格。”

刘禅似乎早有所料,立即答道:

“相父此言差矣!”

“此乃朕为尽人子之孝心,岂可与寻常奢靡等同?”

“《孝经》有云:‘天地之性,人为贵;人之行,莫大于孝。’”

“相父于国为元勋,于朕如亚父。”

“今花甲寿辰,若不能隆重**,朕心何安?”

“天下人又将如何看朕?”

“相父若不领此情,便是陷朕于不孝之地也!”

他以孝道为辞,语气恳切却又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汉室以孝治天下,此论一出,李翊倒一时难以直接反驳。

刘禅见状,又趁势补充道:

“况且,相父已决意荣休。”

“既非在朝任职,便算不得朝廷命官。”

“这整顿奢靡之风,总不该整顿到退休元老、亦是朕之长辈的头上吧?”

“此乃家事、孝道,非关国策。”

李翊闻言,不禁莞尔。

侧目看向刘禅,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与调侃:

“陛下今日反应之敏捷,言辞之犀利,实令老夫刮目相看。”

“难得,难得!”

刘禅微微挺直腰背,脸上露出一丝属于帝王的矜持与成长。

“朕如今毕竟是九五之尊,总不能在相父羽翼下懵懂一世。”

“些许成长,亦是相父与诸葛相父教诲之功。”

李翊凝视刘禅片刻,终是缓缓点头,坦然道:

“既然如此,陛下这片纯孝之心,老臣便却之不恭,安然受之了。”

车驾外,虽万民跪拜,欢呼不绝。

然人群中亦不免有细微议论。

一布衣老者看着如流水般花销的场面,忍不住对身旁同伴低语:

“朝廷整日里说要节俭,反奢靡,可你看这……”

“李相爷过一个诞辰,怕是要耗费万千钱粮。”

“唉,规矩啊,永远是给咱们这些小民定的。”

其同伴吓得脸色发白,急忙拉扯他的衣袖,压低声音呵斥:

“噤声!你不要命了?”

“连相爷都敢编排?”

“那规矩本就是上位者所定,自然管不到制定规矩的人头上!”

“李相爷是何等人物?那是与先帝共定天下的擎天白玉柱!”

“岂是你我能妄加非议的?”

“只怪自家命薄,未能投个好胎罢了!”

那老者闻言,怔了半晌。

望着漫天飘洒的铜钱和远去的华丽车驾。

最终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湮没在鼎沸的人声之中。

车驾行至皇宫承天门外,文武百官、勋贵宗亲皆已列队迎候。

见刘禅携李翊下车,众人整齐划一,躬身行礼,声震云霄。

“恭祝相爷千秋,福寿绵长!”

李翊面带微笑,拱手还礼:

“诸位同僚厚意,老夫心领。”

“今日乃私宴,不必过于拘泥朝礼。”

“诸位请起,各自入席,开怀畅饮即可。”

众人齐声唱喏:

“谢相爷!”

于是,盛大的寿宴在皇宫太极殿前的广场上举行。

珍馐美馔,水陆毕陈。

觥筹交错,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

关羽、张飞等老将豪迈痛饮。

庞统、刘晔等文臣引经据典,赋诗祝嘏。

关兴、张苞等年轻一辈亦穿梭其间,恭敬敬酒,努力寻求进步机会。

气氛可谓是热烈非常。

宴至半酣,众人酒意正浓,欢声笑语达于顶点。

忽见丞相诸葛亮整理衣冠,神色庄重地起身。

手持一卷明黄绢帛,缓步走至殿前高台中央。

霎时间,满场目光齐聚其身,喧闹之声渐息。

众人皆露不解之色。

寿宴之上,丞相手持圣旨,意欲何为?

只见诸葛亮展开绢帛,朗声宣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大司马大将军李翊,功高寰宇,德劭年耆。”

“今主动上表,以年事已高,精力渐衰为由。”

“恳辞大司马大将军等本兼各职,归政于朝。”

“朕感其公忠体国之心,念其劳苦功高之绩。”

“虽不忍允,然尊重其志,特准所请。”

“自此,大司马大将军印信兵符,一体缴还。”

“钦此!!”

诏书宣读完毕,整个广场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落针可闻!!

众人面面相觑,脸上无不写满了惊愕与难以置信!

李相爷……竟真的要交出军权?

彻底归隐?

民间一直传言李相爷控制欲极强,绝不会真正放权。

当年辞去首相已属难得。

如今竟连这总揽天下兵**大司马大将军之位也一并交出?

此非寻常致仕,此乃真正的功成身退!

不等众人从震惊中回过神,诸葛亮已将圣旨恭敬卷起。

目光扫过全场,声音沉稳而有力:

“诸位,请稍安毋躁!”

“接下来,让我们以最热烈的掌声,恭请我们今日的寿星。”

“国家之柱石——李相爷,为大家做重要讲话!”

此言一出,如同在平静湖面投下巨石,瞬间激起千层浪。

台下先是短暂的寂静,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与齐声唱喏:

“恭请相爷训示!恭请相爷训示!”

在万众瞩目与如潮掌声中,李翊缓缓起身。

他步履沉稳,虽年已花甲。

却依旧气度雍容,龙行虎步间,自带一股久居上位的威严。

他行至台前,目光平和地扫视全场。

无需多言,喧闹的广场再次安静下来。

李翊清了清嗓子,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诸位同僚,诸位故旧。”

“今日,承蒙陛下恩典,诸位厚爱。”

“为老夫举办此寿宴,老夫心中,甚为感激。”

他微微停顿,继续道:

“借此机会,老夫只想讲三句话。”

全场屏息凝神。

“第一,”李翊伸出第一根手指。

“衷心感谢,陛下能体恤老臣之心,接受了我的辞呈。”

“第二,”他伸出第二根手指。

“衷心感谢,这二十年来,诸位同僚。”

“无论是在朝在野,无论是在中枢还是在地方。”

“对老夫工作的支持、帮助与包容。”

“第三,”他伸出第三根手指。

目光转向诸葛亮,又扫过在场所有文武。

“老夫希望,并且坚信。”

“在未来,在以孔明为首的领导之下,内阁诸位,朝廷文武。”

“能够继续兢兢业业,努力奋斗,恪尽职守。”

“好生辅佐新君,让我大汉社稷,更加稳固。”

“让我汉室江山,继续蒸蒸日上,再现辉煌!”

三句话,简洁明了,却饱含深意。

既是对过去的总结与感谢,更是对未来的期许与交托。

话音落下,台下静默一瞬。

随即爆发出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热烈、持久的掌声!

声浪直冲云霄,久久不息!

李翊讲完,微微颔首,便欲转身下台。

“相爷留步!”

“老大人何不再多留几年?”

“朝廷仍需相爷坐镇啊!”

台下顿时响起一片殷切的挽留之声。

关羽、张飞等老臣情绪尤为激动,纷纷起身,言辞恳切。

李翊停下脚步,转过身。

面对众人的挽留,脸上露出了温和而释然的笑容。

他摆了摆手,声音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豁达:

“诸位好意,老夫心领。”

“然,时节如流,岁月不居。”

“该下台的时候,就要下台了。”

他语气坚定,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该我下台了。”

说完,他向一旁的诸葛亮示意了一下。

诸葛亮会意,立刻快步上台。

站定之后,面向众人。

神情肃穆,声音洪亮:

“诸位!让我们再次以最热烈的掌声。”

“衷心感谢李相爷方才所发表的,满含深情、寄予厚望的重要讲话!”

掌声再次雷动。

诸葛亮待掌声稍歇,继续道:

“我们衷心感谢,李相爷数十年来。”

“为国家之再造,为制度之设计,为天下苍生之福祉,所做出的不可磨灭的卓越贡献!”

“我们衷心感谢,李相爷在此新旧交替之际。”

“对我们内阁新一届阁臣的工作,所给予的毫无保留的帮助与坚定不移的支持!”

他越说越是激动,向着李翊的方向,深深一揖:

“在这里,我诸葛亮,谨代表内阁全体阁员。”

“代表朝廷所有文武臣工,对李相爷,表示最崇高、最诚挚的敬意!”

“相爷之功业,必将永载史册!”

“相爷之精神,必将激励后人!”

台下群情激昂,掌声、欢呼声汇成一片。

诸葛亮直起身,目光炯炯,扫视全场,最后朗声道:

“请陛下放心!请相爷放心!请朝廷同僚与天下百姓监督!”

“亮等必当恪尽职守,鞠躬尽瘁。”

“绝不会辜负陛下之重托,绝不会辜负内阁之职责,绝不会辜负朝廷与天下万民之期望!”

“必使我大汉,江山永固,国祚绵长!”

这场原本只为祝寿的盛宴,因着这突如其来的权力交接宣告,而被赋予了深远的历史意义。

李翊的彻底归隐,标志着一个时代的落幕。

而诸葛亮在获得全部军政大权后,将如何引领这个庞大的帝国继续前行。

则成为了悬在每个人心头的崭新课题。

盛宴终将散去,但帝国未来的长卷,才刚刚铺开。

寿宴的气氛在权力交接的震撼公告后,非但没有冷却。

反而因李翊这位传奇人物的即将彻底隐退,变得更加微妙而热烈。

宴席渐近尾声。

珍馐美酒仍在流转,丝竹之声悠扬不绝。

但众人的心思,已更多地从眼前的杯盘。

转移到了那位端坐主位、神态安详的老人身上。

不少官员,无论是鬓发已斑的老臣,还是风华正茂的新贵。

皆寻机趋前,向李翊敬酒祝寿。

言辞恳切,试图在这最后的时刻,拉近与这位帝国巨擘的关系。

哪怕只是留下些许印象,亦觉珍贵。

更有年轻后辈,怀着崇敬与好奇,大胆发问。

一位身着崭新官袍的年轻郎官,恭敬行礼后。

声音带着些许激动与紧张,问道:

“李相爷,您一生功业赫赫,彪炳史册,实乃我等后辈楷模。”

“晚生斗胆请教,在您波澜壮阔的生涯中,究竟何事。”

“是您自觉最为骄傲、最为满意的?”

此问一出,周遭顿时安静下来,许多目光都聚焦于李翊身上。

连原本正与宗室女眷轻声交谈的太后袁瑛,

以及正接受关兴、张苞等人敬酒的皇帝刘禅,也被吸引了注意。

袁瑛向刘禅微微颔首,母子二人便一同移步。

来到李翊近旁的席位安然坐下,摆出一副愿闻其详的姿态。

欲聆听这位帝国缔造者之一回顾当年的峥嵘岁月。

李翊手持茶盏,目光似透过殿宇,望向了遥远的过去。

他沉吟片刻,方缓缓开口。

声音平和却自带一种洞悉世事的沧桑。

“一个人的命运,固然要靠自我之奋斗。”

“坚韧不拔,勇猛精进。”

“然,亦需审时度势,顺应历史之潮流。”

“老夫此生,不过是恰好在正确之时局,遇上了明主与一众志同道合之士。”

“顺势而为,故而能有所成罢了。”

他轻呷一口清茶,继续道:

“若要说老夫此生,做了什么惊天动地、堪称了不起之独有事业。”

“细细想来,倒也无甚特别。”

“无非是尽人臣之本分,行应行之事。”

众人正觉他过于谦逊,却听李翊话锋微转:

“然,若非要列举几件尚可一提之事,或可归纳为三。”

全场寂然,落针可闻。

唯闻殿外风吹旗幡之声。

“其一,”

李翊伸出一根手指,语气平淡,却字重千钧。

“便是追随先帝,扫平群雄,廓清宇内。”

“终结了这长达数十载的纷飞战火,使天下重归一统,海内再定乾坤。”

“嘶——”

殿内顿时响起一片倒吸凉气之声!

虽早已熟知这段历史,但由当事人如此轻描淡写地道出。

那蕴含其中的波澜壮阔与不世功业,依旧震撼人心。

多少英雄豪杰毕生所求,不过是这“一统天下”四字。

而李翊竟将此列为“尚可一提”之事的第一件!

众人心中暗忖,仅此一事。

便是旁人几辈子也难以企及的巅峰了!

李翊并未在意众人的反应,伸出第二根手指:

“其二,便是改革了国家经济之体制。”

“废黜此前近乎原始、弊端丛生之以物易物。”

“统一铸造发行新币,畅通货殖,活跃市井。”

“使凋敝之经济得以复苏,国家之财富得以积聚,百姓之生计得以稍苏。”

掌管财政的大司农麋竺闻言,立刻激动地起身附和,声音洪亮:

“相爷所言极是!岂止是新币?”

“相爷更是在全国各郡县创新设置了‘均输令’一职。”

“统筹调度各地物资,平抑物价。”

“使资源得以跨区域流通整合,物尽其用,货畅其流!”

“如今我大汉之国库岁入,连年攀升。”

“创两汉数百年来未有之新高!”

“此皆赖相爷当年高瞻远瞩,鼎力革新之功也!”

“麋司农所言不虚!”

“相爷经济之策,实乃强国富民之本!”

“功在当代,利在千秋!!”

“……”

众人纷纷出声附和,赞誉之声此起彼伏。

由衷叹服李翊在经济领域的巨大贡献。

李翊微微抬手,示意众人安静。

那无形的威仪,瞬间让喧哗平息。

他缓缓伸出第三根手指,目光扫过在场众多通过不同途径入仕的官员。

最终定格在那些出身寒微,却凭借才学跻身朝堂的年轻面孔上。

“其三,”

他的声音清晰而坚定。

“便是力排众议,废除沿用数百年、弊窦丛生之察举制。”

“创立并推行科举取士之新法。”

“使天下英才,无论门第高低,出身贵**。”

“皆有机会凭自身才学,登堂入室,报效国家。”

“使野无遗贤,朝多干才。”

“打破门阀之垄断,畅通贤能进取之途。”

他略作停顿,总结道:

“政权由此得以稳固,不再为少数世家所把持。”

“经济由此得以发展,有了清明**作为保障。”

“天下人才由此得以尽其所用,不致埋没草莽。”

“此三者相辅相成,方构成真正意义上之国力中兴,社稷稳固。”

“这,亦是老夫这辈子——”

“孜孜以求,并倾力为之奋斗之事业。”

众人听得全神贯注,许多寒门出身的官员更是心潮澎湃,感同身受。

李翊所言三事,确确实实勾勒出了一个崭新帝国的骨架与血脉。

言及此处,李翊似想起什么。

微微一顿,随即神色转为肃穆,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些许。

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除此三事之外,若说老夫还曾着力强调、反复申饬者。”

“那便是——军队,一律不准贪腐!”

他手指倏然指向空中,目光锐利如鹰隼,扫过在场诸多将领。

“朝廷虽一直倡廉反腐,然对于军队系统之贪墨。”

“打击最为严苛,绝无姑息!”

“盖因老夫亦曾在行伍之中,蹉跎二十余载。”

“深知军中贪腐之危害,甚于洪水猛兽!”

“将士粮饷被克扣,军械甲胄以次充好,战时如何能用命?”

“当年‘永和羌乱’,前后耗费国库八十亿钱!”

“此乃民脂民膏,国之命脉!结果如何?”

“大半落入**污吏之私囊,致使战事迁延,百姓涂炭!”

他的声音带着沉痛与厉色:

“军队,乃国之干城,民之屏障!”

“其职责在于保卫社稷,护佑黎元!”

“此一点,至关重要!”

“尔等切莫等闲视之,小觑了此中利害!”

这番话语,如同重锤,敲在每位将领心头。

关羽、张飞等老将面容肃然,微微颔首。

魏延、王平等中生代将领则挺直了腰背。

一些年轻将领更是面露凛然之色。

李翊说完这番话,激荡的情绪渐渐平复。

他摆了摆手,语气恢复了一贯的淡然。

仿佛刚才的疾言厉色只是幻觉。

“当然,此等整饬军纪,防微杜渐之事。”

“相较于前述三事,不过细枝末节,皆为些微小事。”

“主要功业,还是前面那三件事。”

“那三件事,比较重要。”

最后,他对自己波澜壮阔的一生,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感到意外的总结。

他轻轻放下茶盏,目光平和。

甚至带着一丝惭愧,缓声道:

“回顾往昔,老夫实感惭愧。”

“数十载宦海沉浮,所为者,不过皆是分内应为之事,仅此而已。”

“若他日,老夫百年之后。”

“能有寻常百姓,于茶余饭后,街谈巷议之中,提及一句:”

“‘那位李相爷,他确确实实,是为咱们老百姓,做过一点实事。’”

“‘为这大汉天下,做出过些许微末贡献的。’”

“如此,则老夫于愿足矣,心中再无遗憾矣。”

言毕,他再次轻抿一口清茶,淡然道:

“老夫说完了。”

短暂的寂静之后,整个宴会场地再次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与由衷的欢呼!

这一次,不仅是出于对权势的敬畏。

更多是发自内心的敬仰与叹服。

恰在此时,

负责安排宴乐事宜的官员,引着数十名身着彩衣的百戏艺人前来叩见。

刘禅见状,兴致勃勃地向李翊和袁瑛介绍道:

“……相父,母后。”

“此乃儿臣特地从京畿遴选而来的最负盛名之百戏班社,技艺超群。”

“今日特命他们前来献艺,以助雅兴!

李翊目光扫过这群年龄不一、神情各异的艺人,温和问道:

“尔等皆有何等拿手技艺?”

为首一名精神矍铄、看似班主的老者。

他见李相爷问话,连忙躬身,自信满满地答道:

“回相爷话!小人班中,诸般杂技。”

“幻术、角力、俳优、驯兽,乃至鱼龙曼延之戏。”

“无所不包,无所不精!”

“但凭相爷与陛下、太后点阅,想看何等戏目,我等皆可献演!”

李翊闻言,似笑非笑地问道:

“哦?尔等这许多人,难道都要一同登台不成?”

老者忙道:

“非也非也!登台献艺,贵精不贵多。”

“小人自会遴选班中技艺最精熟、配合最默契之一班人马上场。”

“定教相爷、陛下、太后看得尽兴!”

李翊点了点头,忽而问道:

“若由老夫来选人登台,可否?”

老者闻言一怔,随即以为李翊意在考较他班社底蕴与人员储备。

更是挺直腰板,拍着胸脯保证:

“自然可以!相爷尽管挑选!”

“能得相爷亲自拣选,乃是小人们天大的福分!”

他回头对身后一众眼含期待的艺人低声叮嘱:

“尔等听真!此乃千载难逢之机遇!”

“相爷亲自点将,务必拿出看家本领。”

“若表演得好,得相爷、陛下青眼。”

“日后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众艺人闻言,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恨不得立刻被选中,好一展身手。

然而,接下来李翊的选择,却让所有人大感意外。

他的手指,专挑那些面容稚嫩、眼神中充满朝气与渴望的年轻艺人。

口中念着“你,你,还有你……”。

而对于那些一看便知经验丰富、稳坐班社台柱的中年乃至老年艺人。

包括那位自信满满的老班主在内,竟是视而不见,一个未选。

最后,李翊甚至对那欲言又止的老班主摆了摆手,明确示意:

“老班主年事已高,便在台下安心观看,指点后生即可。”

“不必亲自登台劳顿了。”

老班主脸色瞬间变得尴尬而失落,却不敢有丝毫违逆。

只得喏喏称是,退到一旁。

刘禅看得诧异不已,忍不住凑近低声问道:

“相父,为何尽选这些年轻稚嫩之辈?”

“那些经验老道之艺人,技艺岂非更为纯熟可靠?”

李翊转过头,目光深邃地看了刘禅一眼。

又扫过在场诸多屏息凝神、若有所思的文武大臣,意味深长地缓缓说道:

“陛下,江山代有才人出。”

“有些位置,坐久了,便容易固步自封,失了锐气。”

“老人,到了时候,就该主动给年轻人让出位置。”

“让他们有机会登台亮相,施展才华。”

“如此,技艺方能传承不息,局面方能常葆活力。”

“总占着位置不让,非但自身疲惫。”

“亦阻碍了后来者之路,于大局何益?”

他的声音不高,却如同洪钟大吕。

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位,尤其是那些位高权重、年事已高的老臣耳中。

许多心思敏锐的大臣。

如杨仪、费祎等人,闻言皆是身躯微震。

瞬间领悟了李翊这看似随意的点选艺人背后,所蕴含的深刻弦外之音!

这分明是在借题发挥,暗示他们这些老臣,应当效仿。

适时急流勇退,为帝国的新生力量让路!

一时间,

宴席之上,气氛再度变得微妙起来。

待到那些被选中的年轻艺人,虽略显青涩却充满朝气地表演完毕,赢得阵阵鼓励的掌声后。

不出李翊与诸葛亮所料,陆续有数位德高望重的老臣。

如太中大夫严承、以及几位宗室元老,纷纷整理衣冠。

神色郑重地行至御前,向刘禅躬身递上了早已备好或临时决定的辞呈。

他们言辞恳切,多以“年迈体衰”、“精力不济”、“愿乞骸骨”为由。

请求致仕归乡。

刘禅初时面露诧异,但看到一旁李翊淡然的目光和诸葛亮微微颔首示意。

他立刻明白了其中关窍。

这些老臣,多是先帝时代留下的重臣。

地位尊崇,关系盘根错节。

平日即便有心整顿,亦难轻易触动。

如今他们借着李翊“让位”的东风,主动请辞。

正是顺水推舟、优化朝堂结构的绝佳时机!

想通此节,刘禅心中虽有些许对旧臣的不舍。

但更多的是一种得以施展拳脚的轻松与期待。

他面上露出惋惜之色,言语间多加抚慰。

但批准辞呈却是毫不迟疑,爽快利落。

“诸卿皆为国之元老,劳苦功高。”

“今虽不舍,然朕亦不忍见诸卿晚年仍为国事操劳。”

“准卿所请,厚赐金帛田宅,荣归故里,颐养天年!”

一场盛大的寿宴,最终在无声的权力更迭与世代交替中缓缓落下帷幕。

李翊用他最后的影响力,不仅完成了军权的平稳交接。

更以一种充满智慧的方式,推动了整个帝国上层建筑的新陈代谢。

夕阳的余晖洒在巍峨的宫殿上,映照着离去的老臣背影。

也照亮了那些年轻官员充满希望的面庞。

一个时代,正式宣告结束。

……

话分两头。

西域,长史府辖境。

夜色如墨,笼罩着这片远离中原的边陲之地。

凛冽的朔风卷起黄沙,拍打着土坯垒成的屋舍,发出呜呜的声响。

更添几分荒凉与寂寥。

一间陈设简陋的斗室之内,油灯如豆。

昏黄的光晕勉强驱散一隅黑暗。

一个面容略显扭曲、肤色黝黑的青年,正伏案苦读。

他便是化名“马昭”的司马昭。

昔日显赫的河内司马氏,如今仅存他这一缕孤脉。

犹如风中残烛,在这西域边地苟延残喘。

案几上堆满了简牍与少许珍贵的纸质书卷。

夜已深沉,马昭眼皮沉重如铅,倦意如同潮水般阵阵袭来。

他猛地甩了甩头,伸手从旁边一个小罐中。

用手指蘸了些许墨绿色的、散发着刺鼻苦味的胆汁,放入口中。

剧烈的苦涩瞬间在口腔中炸开,刺激得他精神微微一振。

然而,倦意根深蒂固,苦胆之效亦是短暂。

片刻之后,那沉重的困倦再次席卷而来,几乎要将他吞噬。

马昭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猛地从靴筒中拔出一柄寒光闪闪的**。

毫不犹豫地朝着自己的大腿狠狠扎去!

“噗!”

利刃入肉,带来一阵钻心的剧痛。

鲜血瞬间渗出,染红了裤管。

马昭额角青筋暴起,冷汗涔涔而下。

他却紧咬牙关,非但没有呻吟,反而低声嘶吼。

如同受伤的野兽在质问自身:

“马昭!马昭!汝岂可忘却?!”

“李翊老贼带给吾族之血海深仇、奇耻大辱,汝竟敢忘乎?!”

他猛地拔出**,任由鲜血流淌。

剧烈的疼痛让他的眼神变得异常清醒和锐利,充满了刻骨的恨意与不甘。

“吾自毁容貌,吞炭坏喉,甚至弃‘司’匿‘马’。”

“辗转流落至此西域蛮荒之地,如同阴沟里的鼠辈般苟活……”

“所为者何?!”

“不正是为了有朝一日,能积蓄力量,伺机而动。”

“向那李氏一门,讨还这血债吗?!”

“岂能因区区困倦,便懈怠至此?!”

声音在狭小的房间内回荡,充满了悲怆与自我鞭策。

就在这时,房门被轻轻推开。

一名作西域胡商打扮、眼神却透着精明的中年汉子走了进来。

他正是司马家仅存的忠心部曲首领,化名胡遵。

他见马昭腿上鲜血淋漓,案上还放着带血的**,心中大惊,连忙上前:

“公子!您这是何苦?!”

“夜已深,身体要紧,还是早些安歇吧!”

马昭恍若未闻,反而因他的到来。

眼中闪过一丝光亮,语气急促地道:

“胡遵,汝来得正好!”

“吾神思又有些涣散,快,如往常一般。”

“将吾之发髻,悬于房梁!”

胡遵深知公子性情执拗,劝解无用。

只得暗叹一声,寻来绳索,小心翼翼地将马昭的发髻系住。

另一端抛过房梁,轻轻拉紧。

如此一来,

马昭若再因倦怠低头,便会被发髻拉扯,疼痛难忍。

头皮传来的轻微紧绷感,让马昭的精神更加集中。

他稍稍松了口气,转而问道:

“交办汝之事如何?命汝搜寻之中原书籍,可有眉目?”

胡遵面露难色,从怀中取出几本略显陈旧却保存尚好的书籍,双手奉上。

“公子,西域之地,文化迥异。”

“欲寻中原典籍,实非易事。”

“小人多方打探,方从几支往来丝路的汉商队中,重金购得此数卷。”

“听闻……听闻皆是那李翊所著。”

“于此地方至中原,皆极为畅销。”

“商贾们往往携带其书,以为奇货。”

“李翊的著作?!”

马昭闻言,眼中瞬间爆发出惊人的光彩,如同饥饿之人见到食物般、

一把将书籍夺过,迫不及待地翻阅起来。

只见书页之上,字迹工整,内容包罗万象。

既有山川地理、星象历法之辨析。

亦有对《孙子兵法》等古籍的独到注解。

更夹杂着许多治国理政、修身养性的人生哲理絮语。

马昭越看越是欣喜,手指因激动而微微颤抖,连连道:

“是了!是了!”

“正是此獠之笔迹,正是其思想脉络!”

“文风雄辩,逻辑缜密,视野开阔。”

“非李翊不能为也!好!太好了!”

胡遵在一旁看着公子如获至宝的模样,心中却是五味杂陈,充满了不解与忧虑。

他犹豫片刻,终究还是忍不住问道:

“公子……小人愚钝,实在不明。”

“那李翊,乃覆灭我司马氏满门之元凶巨恶,老太爷亦间接因其而……”

“公子您对他,应是恨不能食其肉,寝其皮才是。”

“为何……为何却对其人所著之书,如此痴迷渴求?”

“这……岂非……”

“岂非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马昭抬起头,脸上扭曲的疤痕在灯光下显得有几分狰狞。

他冷笑一声,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仇恨,自然刻骨铭心,片刻不敢或忘。”

“然,胡遵,汝且如实告我。”

“纵有血海深仇,汝是否会因此,便否定李翊此人之能力、其才学?”

胡遵愣了一下,回想李翊辅佐刘备。

扫平群雄,一统天下。

改革制度,开创科举等一系列震古烁今的功业。

不由得摇了摇头,涩声道:

“李翊之才,鬼神莫测,经天纬地……”

“小人不敢昧心否认。”

“这便是了!”

马昭将书卷重重按在案上,声音低沉而充满力量。

“李翊老贼,虽为我等不共戴天之仇雠,然其确为千古罕见之奇才!”

“其所思所想,所行所著,必有超乎常人之价值与洞见藏于其中!”

“欲要击败汝之敌人,首要者,便是深入了解汝之敌人!”

“知其所思,明其所想,洞悉其手段。”

“方能寻其破绽,一击制胜!”

他站起身,因腿伤而微微踉跄,却浑不在意。

目光灼灼地继续道:

“当年,我父亲虽也曾搜集研读李翊部分著述。”

“然我观之,父亲内心深处,对李翊终究存有几分轻视与抵触。”

“未能全然沉心其中,虚心求教。”

“且李翊书中诸多观点,诸如重用寒门、限制豪强、强干弱枝等策。”

“皆与父亲及我司马氏之理念根基相悖。”

“故父亲往往批判多于吸收,排斥胜于借鉴。”

他的语气变得愈发坚定,甚至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狂热:

“而今,我将摒弃所有门户之见、好恶之情!”

“我将彻底放空自己,潜入李翊之思想瀚海。”

“认真研习,细细揣摩,甚至……”

“努力让自己去理解他,认同他之观点!”

“唯有如此,我方能真正洞悉其强大之根源,汲取其智慧之精华,从而……”

“让自己变得更强!”

“唯有变得比他更了解他的思想,比他更能运用他的策略。”

“我方有那一线渺茫之机,为司马家枉死的数百冤魂,报仇雪恨!”

胡遵听着公子这番既是剖析又是誓言的言论,心中震撼莫名。

他虽不知此法是对是错,但他确实亲眼目睹。

自家族覆灭、流亡西域以来,公子如同变了一个人。

不再有丝毫往日贵胄公子的骄矜,而是以一种近乎自虐的方式。

刻苦到极致地学习、思考、谋划。

或许……

司马氏的血脉之中,真的蕴**这种可怕的韧性?

或许……

公子选择的这条看似悖逆常理的道路,真的能引领司马家走向复兴?

他不再多言,只是深深一揖:

“公子苦心孤诣,志虑忠纯,小人……明白了。”

“定当竭尽全力,辅佐公子!”

马昭缓缓坐回案前,目光重新落回书卷之上,忽然问道:

“我命你留意长史府动向,三皇子刘理那边,近日有何异动?”

胡遵神色一凛,压低声音回道:

“回公子,自我们离开长史府核心区域,来到这边缘之地后。”

“据内线传讯,三皇子已暗中派遣数批精干人手。”

“前往关西一带,详查公子之身份来历。”

马昭闻言,非但不惊,嘴角反而勾起一抹讥诮的冷笑:

“哦?看来我们这位三殿下,聪慧机敏,戒心亦是不小啊。”

“终究还是未能全然信任于我。”

胡遵面露忧色:

“公子,三皇子天资聪颖,心思缜密。”

“我们虽做了安排,只怕……未必能长久瞒过他。”

“无妨。”

马昭显得成竹在胸,“早在父亲主政魏国之时,便已未雨绸缪。”

“着力经营与关西诸胡及地方大姓之联系。”

“我已托昔日关系,令我们这一支,‘合理’地加入关西马氏一族。”

“关西之地,胡汉杂处,族裔繁多。”

“姓氏源流混乱不堪,人口流动频繁。”

“纵使他刘理有通天之能,想要在这茫茫人海、错综复杂的关系中……”

“查清我之根底,亦非易事。”

他顿了顿,语气转为冷静的分析:

“况且,刘理其人之志,在于经营西域,以作资本。”

“他何必执着于探究我一介‘流落至此、欲求功名’的边地士子之细微出身?”

“只要我能展现出足够价值,助他稳定西域,开拓商路,甚至……”

“替他做一些他不宜亲自出手的‘脏活’,证明我马昭于他大有用处。”

“他自然会逐渐倚重,乃至引为心腹。”

“届时,些许身份疑点,在实打实的利益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胡遵恍然:

“公子之意,是欲借三皇子之势,以为复仇之阶?”

“然也。”

马昭目光幽深,“如今魏国已亡,司马氏基业尽毁。”

“仅存我等寥寥数人,势单力薄。”

“若想凭借自身之力,对抗如日中天的李翊乃至整个汉廷。”

“此无异于蚍蜉撼树,痴人说梦。”

“唯有借力打力,依附于有望与中枢抗衡的势力,方有一线转机。”

“三皇子刘理,身为刘备亲子,却远镇西域。”

“手握兵权,岂是甘于久居人下之辈?”

“此便是我等最佳之踏板。”

胡遵却仍有疑虑:

“可是公子,西域虽广。”

“然地瘠民贫,物产远不及中原丰饶。”

“即便三皇子励精图治,将西域经营得铁桶一般。”

“以其底蕴,欲与整个大汉中国相抗衡,恐亦是以卵击石。”

“形势比之当年我等在蜀地,似乎更为艰难。”

马昭轻轻摩挲着书卷的边缘,脸上露出一丝与他年龄不甚相符的深沉与隐忍,缓缓道:

“汝之顾虑,不无道理。”

“然,吾近日研读李翊此书,于其散论之间。”

“领悟一至关重要之人生哲理。”

“是何哲理?”

胡遵好奇问道。

“忍。”

马昭吐出一个字,声音不高,却重若千钧。

“忍字,乃心字头上一把刀!”

“其过程,煎熬无比,如卧薪尝胆,如履薄冰。”

“然,其效果,却往往最为持久,最具威力。”

他抬眼望向窗外无边的黑暗,仿佛能穿透时空,看到那遥远的洛阳城:

“我父亲,才华绝世。”

“然性情终究过于刚烈,缺乏这份‘忍’功。”

“当年与李翊数次交锋失利,便郁结于心。”

“”终至一病不起,活活气死……”

“此乃前车之鉴也。”

“而我,则不同。”

马昭的声音带着一种冰冷的决绝。

“我年轻,有的是时间。”

“有的是精力去等待,去忍耐。“

”反观李翊,虽权倾朝野,功高盖世。”

“然其年岁已长,日渐老迈,还能有多少春秋?”

“我既能熬死雄才大略的刘备,自然——”

“也能熬死这智近乎妖的李翊!”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残酷而坚定的笑意:

“胡遵,你且看着。”

“复仇之路,道阻且长。”

“或许需要十年,二十年,甚至更久……”

“但只要我们足够能‘忍’,善于隐藏,精于谋划。”

“不断积蓄力量,等待时机……”

“我相信,苍天,绝不会永远辜负有心之人!”

“机会,一定会出现!”

言罢,他不再多语,重新低下头。

就着那昏黄的灯火,如同最虔诚的信徒般,沉浸于仇敌的著作之中。

那专注的神情,仿佛不是在阅读。

而是在解剖一个强大的灵魂,试图从中汲取足以毁灭其本身的力量。

油灯的光芒将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投射在土墙上。

随着火焰的跳动而摇曳,仿佛一个蛰伏在黑暗中的幽灵。

正默默**着伤口,磨砺着爪牙。

等待着那不知何时才会到来的、复仇的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