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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平洲被堵得哑口无言,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他知道自己说不过,也瞒不过了。
当他的视线,再一次不由自主地瞟向商虞身后那个从头到尾都一言不发的男人时,恐惧压倒了理智。
他豁出去了。
“老子不知道!”宋平洲破罐子破摔地吼了起来,唾沫星子喷得话筒上都是,“我就是拿钱办事!别的我什么都不知道!你有本事,你就自己去查啊!”
他像是疯了一样,目光死死地瞪着梁京延,用尽全身的力气叫嚣。
“有本事你就弄死我!来啊!你不是挺能耐吗!弄死我啊!老子烂命一条,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他知道,他们不敢。
商虞看着他那副癫狂的样子,心里最后那点希望,也彻底灭了。
宋平洲是不会说了。
不过,也够了。
她拿到了她想要的线索。
商虞缓缓放下了手里的话筒,再没看他一眼。
她站起身,对身后的梁京延轻声说:“我们走吧。”
梁京延没说话,只是很自然地伸出手,揽住了她的肩膀,带着她转身离开。
就在他们走出房间的那一刻,商虞听见身后的宋平洲发出一声像是解脱,又像是绝望的嚎叫。
走在阴冷的走廊里,梁京延揽着她的手,忽然拿出了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他一边走,一边对着电话那头,用一种近乎闲聊的、平淡的语气吩咐。
“让他剩下的每一天,都好好体会一下,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的声音很轻,却比这看守所的空气还要冷。
……
车子驶出郊区,回到灯火通明的市区,最终停在了梁京延的别墅前。
从阴冷压抑的看守所,到这个温暖明亮的地方,像是一下子从地狱回到了人间。
商虞推开车门,走进客厅,脚步下意识地顿住了。
屋子里,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
她环顾四周,才发现,所有墙壁的底部,沿着踢脚线的位置,都安装了一圈嵌入式的感应灯带。
她往前走了两步。
脚下的灯带就跟着她的脚步,无声地亮了起来,柔和的光线在她身前铺开一条光路,驱散了所有可能存在的阴影。
她走到哪里,光就跟到哪里。
商虞有些怔愣地站在那儿,看着脚下那片流动的光。
“这是……”
身后,梁京延的声音传了过来,还是那副理所当然的调子。
“以后你晚上不管走到哪儿,都不会是黑的。”
商虞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很轻,又很重地撞了一下。
她还记得,在医院的时候,自己怕黑,怕密闭的空间。
她以为他没放在心上。
原来他都记得。
这个男人,从来不会说什么动听的情话,可他总是在用他自己的方式,沉默地,为她做着一切。
商虞还没来得及消化心里的那点悸动,手里的手机,已经被身旁的男人抽走了。
“你干什么?”
梁京延没理她,径直走到沙发边坐下,自顾自地低头摆弄着她的手机。他手指修长,在屏幕上点了几下,动作快得像是在处理什么紧急公务。
那副霸道又不容置喙的样子,让她又气又想笑。
“梁京延,你把手机还给我。”
他像是没听见,设置好了什么,才把手机扔回到她怀里。
“紧急联系人,第一个就是我。”他抬起眼,看着她,语气里带着不容商量的命令,“下次再出事,不管有没有信号,按住锁屏键就能打给我。”
他顿了顿,补了一句。
“省得你又找错人。”
他指的是商少聿。
那通被林晚月挂断的,绝望的求救电话。
商虞拿着手机,指尖摩挲着冰凉的屏幕。
从看守所里带出来的那一身寒气,好像在这一刻,被彻底驱散了。
心里有个地方,塌了下去。
塌得一塌糊涂。
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看着他那张总是写着不耐烦和嘲弄的脸,看着他眼底那些她从前看不懂,现在却看得清清楚楚的在意和紧张。
一直以来,她都在抗拒,在推开,在竖起满身的刺。
可到头来,在她最狼狈,最绝望的时候,一次又一次把她从深渊里捞出来的,只有他。
商虞深吸一口气,像是做了一个什么重大的决定。
她走过去,在梁京延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俯下身,伸出双臂,从身后抱住了他。
她的脸颊,贴在他宽阔的后背上。
隔着一层薄薄的衬衫,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体瞬间的僵硬,和他平稳有力的心跳。
梁京延的身体绷成了一块石头。
他拿着文件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过了好几秒,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嗓音有点哑。
“商虞,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知道。”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很坚定。
“梁京延,”她收紧了手臂,把脸埋得更深了些,“谢谢你。”
梁京延没回应她的话,他放下手里的文件,转过身,将她整个人都圈进怀里。
这个怀抱,不再是出于保护,也不再是出于安抚。
而是带着侵略性的,不容退缩的占有。
他低下头,滚烫的吻,密不透风地落了下来。
那个吻,像是燎原的火,将所有紧绷的、克制的、试探的情绪,烧得一干二净。
直到空气变得稀薄,商虞才被他松开。她靠在他怀里,微微喘着气,脸颊是滚烫的。
梁京延没说话,只是低头看着她,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翻涌着浓得化不开的情绪。
良久,他抬起手,用指腹重重擦过她有些红肿的唇瓣,动作带着一种粗粝的占有欲。
“商虞,”他嗓音低哑,“盖了章,就没得退了。”
这个吻带来的热度还未散去,宋平洲那张怨毒又恐惧的脸,却又一次冲进商虞的脑海。
那个神秘的账户。
那笔五百万的巨款。
还有每个月,定时打给小姨的那笔所谓的旧友资助。
所有的线索,像一张淬了毒的网,正在慢慢收紧。
她不能再等了。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商虞就拿着手机,走到了空无一人的花园里,拨通了那个私家侦探的电话。
“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