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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副总咬着牙，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反倒是李青山早有准备。
招呼助理，拿出了一个文件袋，递了上来。
“我们惠民农业，是流沙镇老牌农业公司了。我们给出的承诺是，鸡苗存活率只要在百分之九十以上，我们就按100%来收购，不足的部分，我们来补上。如果存活率达到100%，那我们会给出额外的奖励。”
“第二，保底收购价，每斤八块，市场价高时，则按市场价收购，上不封顶。”
“第三，我们同样会出修建鸡场的钱，但是是以集体的名义出资，百分之百归村子所有。合作三年后，鸡场就归村子所有。如果中途停止运营，我们会根据折损情况要回部分费用，但绝不会动土地的主意。”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
这条件，不是合作，简直是送钱。
村民们的眼睛里冒出光来，仿佛看到了真金白银。
柳磊激动地搓着手，望向陈封。
陈封微微点头。
“我反对！”贺副总声嘶力竭。
“那你开个条件吧。”陈封微笑道。
“我...”贺副总看了一眼王总，本来是想征求意见。
但看到王总那杀人的目光，他咽了回去。
“两位代表的意见呢？”
柳磊已经迫不及待了，“我觉得李总非常有诚意，大伙愿不愿意跟惠民农业合作啊？”
“愿意！”村民的欢呼声响起。
李建国依旧保持着职业的微笑。
“我没有意见。”
“好，那就决定了。”陈封略带歉意地看着贺副总，“对不起，我们做扶贫，自然想给贫困户更多的利益，所以这次合作...嗯”
贺副总还想说话。
一个冰冷的声音从身前传来。
“贺志超，还嫌不够丢人吗？”
始终沉默的王翱翔站起身，脸色铁青。
“王总...”
“别丢人现眼，下来。”王翱翔冷冷瞥了一眼陈封。
没再说什么，径直离开。
贺副总瞬间蔫了，灰溜溜地跟在后面，挤出了人群。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
柳磊将那枚沉重的公章，稳稳地盖在了惠民农业与绿源生态的三方协议上。
掌声雷动。
村口。
贺志超在开着车，王翱翔脸色冰冷地坐在后座。
沉默良久。
王翱翔拿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是我。”
他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帮我查一个人，扶贫办的陈封。把他从大学开始，所有的经历、背景、人际关系，全部翻出来！”
“我要知道，他到底是谁的棋子！”
记者群里。
井蕾激动万分，在本子上一直记着。
而苏晴则是担忧地看着陈封，怎么又得罪人了。
“喂，晴晴，陈封这次真的玩大了。”
“怎么了？”
“那个贺志超可不是一般人啊。”苏晴笑道，“陈封真是够狠的，连合同都敢公示！”
“和**合作都得公开的吧，这不是很正常。”
“哈哈，这你就不懂了吧。”井蕾神秘一笑，“陈封还是跟大学一样，做事不择手段啊，这次可有好事可以写了。”
“小蕾，笔下留情啊...”
“放心，绝对是好事。对了，一会签完字要不要去跟他打个招呼？”
“不，不用了。他还得忙公务呢。”
“也行，反正你们都在流沙镇，我就不当电灯泡了！”
“小蕾！”
与此同时。
流沙镇外的度假村中。
柳青松正躺在太阳椅上，叼着雪茄。
手机正开着免提。
里面传来了柳河沟村的现场声音。
会议结束了，柳青松也挂断了电话。
他的脸色极其难看。
已经警告过陈封两次了，这小子真敢不把他放眼里。
柳河沟村的村民，可是他的廉价的劳动力。
是他煤矿重要的电池。
被陈封这么一搞，等于挖他的根。
柳青松咬了咬牙。
“叫你们别插手柳河沟村的事，非要我出手是吧。”
远处。
一条小河旁，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小女孩回头喊道：“爸爸，别听收音机了，来陪我们玩吧。”
柳青松一改刚才残忍的表情，堆笑道：“爸爸处理点事，一会就来。”
签约仪式结束。
柳磊依次跟企业家们握手道别。
柳河沟村，在傍晚终于重新归了宁静。
第二天，扶贫办办公室。
陈封正拿着一张柳河沟村的地形图，用红蓝铅笔在上面勾画。
旁边摊开的是一份养鸡场初步建设方案。
防疫隔离，水源交通，耕地避让。
每一个点，都是未来的成败。
刘念一阵风似的飘过他桌边，“陈哥。”
陈封被吓了一跳，见是刘念，松了口气。
“找我有事吗？”
“嗯。”刘念低声道，“你最好小心点裕丰，昨天让他们出丑...”
“还不是他自找的。”陈封笑道，“我又没做什么，他能拿我怎样。”
“我妈妈说，贺副总被下放到二线后勤部去了。”刘念低声道。
“那挺适合他。”
“可你还是小心点好，他...”
“陈封！”马主任的喊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赵主任找你。”
来到办公室。
赵卫国招呼陈封坐下。
“赵主任，柳河沟村的项目我会盯着的，您放心。”
“我找你不是谈这件事。”赵卫国打断道，“刚才王翱翔，就是裕丰的王总，给我打了电话。”
陈封想起了昨天那个给他一种深藏不漏感觉的男人。
“兴师问罪？”
“不是。”赵卫国看着他，“是道歉。”
“他说，贺志超在合同上做手脚，他不知情，这次没能合作成功，是咎由自取，给我们的工作造成了困扰，深感自责。”
陈封的嘴角勾了一下。
弃车保帅，倒是果断。
“也没什么困扰。”
赵卫国一字一句道：“他打算以裕丰农业的名义，向柳河沟村捐赠五十万，作为乡村建设发展基金。”
五十万？
这三个字让办公室里的空气都凝固了。
这笔钱足够把进村那条破路彻底翻新一下了。
“这笔钱…”赵卫国看着陈封的眼睛，“你怎么看？”
赵卫国把水杯放下，杯底和桌面碰撞，发出一声轻响。
沉默片刻。
“这钱我们不能要。”陈封缓缓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