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长安目送那一人一猫的身影消失在宫门外,这才轻哼一声,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郁闷,转身回了永寿宫。
刚踏入殿内,便宫女迎上来,指着一旁角落堆着的几个精致锦盒。
“殿下,南洲太子方才送来的这些礼盒,您看……如何处置?”
祁长安随意瞥了一眼,漫不经心道:“拆了吧。”
她心不在焉:“估摸着都是送给岁岁那小东西的,瞧瞧又是什么稀罕玩意儿,别放坏了。”
“是。”
宫女应声,上前小心翼翼打开其中一个最大的锦盒。
“呀——!”
一声压抑不住的低呼,带着几分惊奇。
那宫女捧着打开的锦盒,快步走到祁长安面前,声音都有些发颤:“殿下!殿下您快看!”
祁长安柳眉微蹙,略有不悦:“怎么了?一惊一乍的,成何体统!”
她垂眸望去,话音却戛然而止。
只见锦盒之中,铺着柔软的明黄色锦缎,上面静静躺着的,并非什么猫儿的吃食玩具。
而是一支流光溢彩、一看便知价值不菲的南海珍珠发钗,旁边还配着几匹色泽鲜亮、绣工精美的南洲特产云锦。
“这……”祁长安杏眼微圆。
不等她细想,旁边的宫女又接连打开了几个小些的盒子。
“殿下,这些……这些好像都是女子用的物件儿!”
一时间,殿内珠光宝气闪烁。
什么南珠耳坠、玛瑙手串、凝脂玉膏、异域熏香,还有几样造型别致、带着浓郁南洲风情的小摆件。
琳琅满目,精巧细致,哪里有半点是给猫准备的!
这分明……是送她的!
祁长安脸颊倏地一热,耳根也有些发烫。
她轻咳一声,掩饰般地别开目光,故作镇定地分析道:“许是……许是苏诺太子初来乍到,不清楚岁岁究竟喜欢什么。”
“便想着,一并……讨好我这个主人罢了。”
送猫礼,顺带给主人也备一份,倒也说得过去。
宫女闻言,恍然大悟,连连点头:“殿下说的是!”
苏诺送来的东西着实不少,五花八门,瞧着倒也新奇有趣。
尤其有几样小巧玲珑的玩意儿,造型别致可爱,带着一股子南洲特有的拙朴与野趣,是大恒不常见的。
祁长安拿起一枚用不知名香木雕刻而成的小狐狸,那狐狸憨态可掬,尾巴还向上翘着,十分灵动。
她拿在手中细细摩挲,触手温润,还带着淡淡的异香。
“这个……倒是有趣得紧。”
不知不觉间,方才因岁岁那小叛徒而生的那点郁闷和不舍,竟被这些新奇别致的小玩意儿冲淡了不少。
祁长安把玩着手中的小物件,左看看,右瞧瞧,竟有些爱不释手。
一时之间,那只被“借”走、没良心的小猫,早被她抛到了九霄云外。
没过一会儿,殿外传来细碎脚步声。
宫女疾步走了进来,屈膝道:“殿下……”
话未说完,似有些迟疑。
祁长安闻声,头也未抬,随口问:“怎么了?是苏诺殿下丢了东西么?”
宫女面色微变,刚要回话。
一道略带清冷的女声已从殿外传来:“长安这是在等谁?”
祁长安一抬眼,便吓了一跳。
只见一人身着华服,仪态万方,款款而入。
“皇姑姑!”
祁长安连忙起身行礼,“您怎么来了?”
祁照月嘴角噙着一抹淡笑,眼神却没什么温度。
“本宫路过,想着许久未来你这永寿宫了,便来瞧瞧。”
祁照月说着,目光在这殿内漫不经心扫了一眼。
“你呀,还是这般小孩心性,满屋子都是这些小东西。”
她的目光最终落在祁长安方才把玩的桌上。
那里堆着好些精致的盒子。
祁照月随意拿起其中一个雕花小木盒。
打开。
里头静静躺着一只玛瑙雕琢的小猫,憨态可掬,透着一股子伶俐可爱。
祁照月眸光微闪,心中暗自轻嗤一声。
面上却不动声色,将盒盖轻轻合上。
她放下盒子,看向祁长安,似笑非笑:“你方才,以为是谁来了?”
祁长安脸颊微红,有些不好意思。
“哦,没什么,还以为是南洲苏诺殿下。”
她指了指桌上那些盒子。
“这些东西都是他送的。”
“说是驿馆里头近来有鼠患,特意借了岁岁去镇压几日。”
“岁岁?”祁照月挑眉。
“是我养的小狸奴。”祁长安解释。
“呵。”
祁照月闻言,发出一声极轻的冷笑。
“堂堂南洲太子,竟连只捕鼠的猫也买不起么?”
她脸色倏地沉了下来,眼底掠过一丝阴霾。
“还需要劳动我们小公主的猫儿?”
祁长安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冷意弄得一怔:“苏诺殿下说,岁岁机灵……”
祁照月却已没了耐心听下去。
“行了,东西本宫也瞧了,你慢慢玩吧。”
她语气淡漠,转身便向外走去。
候在殿门口的喜姑见状,连忙垂首跟上。
转瞬,两人身影便消失在殿门外。
祁长安站在原地,有些莫名其妙。
皇姑姑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就真的……只是路过来逛一圈儿?
她撇撇嘴,想不明白。
算了。
祁长安很快便将这事儿到脑后,又兴致勃勃研究起那些新奇玩意儿。
永寿宫外,祁照月脚步匆匆,脸上寒意未散。
早知那南洲太子苏诺,真正有意的人是祁长安那丫头!
她何苦!
祁照月一双秀眉拧得死紧,心头那股憋闷的火气蹭蹭往上冒。
她足足在揽月宫里被关了半月之久!
若非皇太后身边的孙姑姑亲自来问话。
她至今还不知道要禁足多久。
她说当时气晕了头,全是随口胡言。
眼下后悔得很,求太后饶恕。
这才堪堪被放了出来。
在揽月宫呆得久了,骨头都要发霉。
今日好容易出来透口气,谁知在永寿宫附近,竟让她瞧见了南洲太子一行。
她心念一动,这才临时起意,说要去永寿宫探探情况。
呵。
借一只猫?
祁照月唇角勾起冷笑,带着轻蔑。
这南洲太子,倒真是有闲情逸致。
不多时,主仆二人已踏入揽月宫门。
喜姑见她脸色比去时更沉了几分,小心翼翼地劝道:“殿下,事已至此,您还是快些挑个驸马吧。”
祁照月突然脚步一停,猛地回首:“你是叫我将晏哥哥,拱手让给那两个**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