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太君瞧出她眼底的动容与那一丝未出口的顾虑,慈爱地拍了拍她的手背。
“好啦,丫头莫多想。”
“就这么定了。”
凌曦在靖远王府,不觉便已是半日。
秦老太君本意是让她多坐坐,等秦捷回来,再一道用个便饭。
谁知左等右等,秦捷始终不见人影。
眼瞧着窗外的天色一分分暗沉下去,金乌西坠,暮色四合。
凌曦心下微动,起身告辞。
“老太君,天色不早,我该回沈府了。”
再晚,怕是又要惹出些闲话,说她不知礼数,夜不归宿。
秦老太君也知晓其中关窍,点了点头,并未强留。
“也好。”
她扬声唤道,“来人,备车,让王府的管事亲自跑一趟,务必将凌姑娘安安稳稳送回沈府。”
凌曦心头一暖。
夜航巷那桩事之后,自是谨慎了百倍。
“多谢老太君。”她真心实意道,未曾推辞这份好意。
待凌曦的身影消失在垂花门外,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秦捷才带着一身微凉的秋意,姗姗归来。
一进门,便见秦老太君坐在榻上,手里捻着那串碧玺佛珠,脸色却不怎么好看。
“祖母。”秦捷上前,语带了几分随意。
秦老太君抬眼皮瞥他一下,哼了声。
“你倒还知道回来!”
“今日怎生这般晚?这个时辰,怕是凌丫头都进沈家大门了!”
秦捷闻言,眉梢微挑,随即失笑。
他确不知凌曦今日会来府上。
“孙儿也是临时有些公务绊住了。”
他几步走到老太君身旁,伸手轻轻替她捶着肩,“祖母莫气,左右凌姑娘也不是外人,下回孙儿再陪她说话便是。”
“下回?还有什么下回!”
秦老太君没好气地拍开他的手,保养得宜的脸上却掠过一丝精明。
“我可听说了,沈家那小子,竟是把沈家三成的祖产都抬去了白府!”
“这般手笔,可见是铁了心要跟白家一刀两断,干干净净!”
秦老太君不悦地觑着他:“你与凌丫头,还不一定有戏。”
秦捷不以为意:“情爱之事,有时并非投入多少便能定胜负。”
“上回孙儿也曾旁敲侧击,问过凌姑娘,她喜欢什么。”
秦老太君捻佛珠的手指停了停,抬眼看他。
他声音平缓:“她说,她喜欢自由与银子。”
“这丫头倒是耿直。”秦老太君眼神微闪。
秦捷颔首,“不受拘束,随心所欲,可也知黄白之物的重要。”
“这些日子瞧着,她对沈家那位沈侍郎……并不上心。”
“一颗心,倒大半扑在了她的生意上,经营得有声有色。”
秦老太君似笑非笑地睨了秦捷一眼:“你可是退缩了?”
“退缩?”秦捷低笑,带着几分傲然,“孙儿,势在必得。”
“好一个势在必得!”老太君语气欣慰,“秦家的儿郎,就应如此!”
……
皇宫
祁照月纤手支颐,有些恹恹地靠在引枕上,看着窗外疏影。
这几日,她快被那些所谓的“青年才俊”给烦透了。
皇太后将那些她勉强点了头的人物,一股脑儿全唤进宫来给她相看。
一个又一个,走马灯似的。
她越瞧越是意兴阑珊,那些世家子弟,在她看来,不过尔尔。
殿门轻响,又一位衣着光鲜的公子退了出去。
喜姑端着新沏的雨前龙井,轻手轻脚上前。
“殿下,润润嗓子。”
祁照月接过茶盏,却未饮,只拿杯盖轻轻拨弄着浮沫,柳眉微蹙。
喜姑见她神色不豫,小心翼翼开口:
“殿下,方才那位可是工部尚书家的公子,听说为人谦和,年纪轻轻便已官拜五品,前途无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