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五章 想说的名字
那是江城南边一段靠近老城区的老巷，巷口有家卖糖藕的小摊，是她小时候最喜欢的味道，后来那摊子年年都在，却很少有人注意。
可每次她情绪低落或想一个人安静时，都会习惯性走到那里，买一根糖藕，坐在旁边石阶上吃完。
杜子玉知道她习惯。
因为有一次她生日，他明明安排了家餐厅订位，却找不到她人，最后在那家糖藕摊边看到她一个人坐着，穿着连衣裙，鞋跟蹭了一圈灰，手上糖汁沾着，却坐得很安静。
她抬头看他来，笑着说。
“这里比蛋糕更甜！”
那时她还很年轻，还没进叶家。
也还没那么懂得痛。
到了地方，杜子玉把车停在街角。
她没有下车，只坐在副驾驶，看着熟悉的小巷和角落里那间旧屋门前晾着的破布帘子。
“你还记得吗？”她开口。
“我们那时候在这里吵过一次！”
“因为我说我以后想出国读研，你说你不想留在外面！”
“我以为你是不支持我，其实你只是怕我一走，就真的不回头了！”
她轻轻笑了。
“我那时候多骄傲啊，子玉。
我以为所有人都会等我！”
“我从来没怕过别人离开我，我以为只要我够强，我就可以掌控一切！”
她转头看着他，目光干净又透彻。
“可你是唯一一个，我没想过要‘掌控’的人！”
“你太安静了，安静到我都以为你不在意！”
“后来我进叶家，订婚那晚你没来！”
“我坐在那一桌人之间，仿佛一口气喝下去了整整一壶酒！”
“不是醉，是呛！”
“我那晚才知道，有些人你不说再见，他也不会追上来！”
“因为他是真的尊重你！”
车厢里一时间安静得像夜里翻书的声音都能听得见。
杜子玉没有打断她，也没有接话。
她缓缓呼了一口气，往椅背上靠去。
“我不是在和你告别！”
“我也不是在试图回头！”
“我只是……终于能和你说出那段记忆了！”
“你不知道我压了多久！”
“我不敢讲，不敢碰，不敢问你‘那年为什么没来’！”
“我怕一问，就发现你其实早就放下了！”
“那样我会更难受！”
杜子玉终于轻声应了一句。
“我没放下！”
“那天我坐在你订婚餐厅门口两个小时！”
“我没进去，不是因为我不在意！”
“是因为你笑得太平静了！”
“我看着你在众人之间应对自如，看着你被他们簇拥着，举杯、敬酒、点头！”
“我突然觉得，可能我已经没有资格再走进你的生活了！”
他声音淡淡的，没有丝毫控诉，也没有一丝软弱。
只是说完后，望着她。
她看着他，好久才说了一句。
“你要是那天走进来，可能我这一生真的就不是这个样子了！”
“可你没有！”
“所以我才一步一步走到了现在！”
“我不是怪你！”
“我只是……终于知道，有些错过是必要的！”
“因为我必须摔一次，必须彻底掉下去，才知道—我不能再靠任何人爬起来！”
“哪怕那个人是你！”
她说到这里，喉咙微微哑了，像是压着情绪不让它露出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