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四章 从你眼里落下
“后来我才知道！”她低声继续。
“他是想用那层身份控制我！”
“他说，‘你是叶家的儿媳，是泽洋的遗孀，是我弟妹’！”
“他说我不能再有自己的事业，不能再参与外部商业，他说我应该‘沉下来’，‘顾大局’，‘不让他难做’！”
“我一开始以为是伤痛后遗症，是他性情变了！”
“可他不是变了！”
“他只是把那份柔情的皮脱下来了而已！”
“他从来不是为了我！”
“他是为了他的权！”
车里陷入长久的沉默。
天，已经亮了。
她缓缓抬起头，眼角红得厉害，但眼神却格外清醒。
“我现在不怕了！”
“真的不怕了！”
“因为我已经不是那个什么都靠他给的人了！”
“我有我自己！”
“我有‘曙光计划’，有我亲手一页页写下来的每一份文件，有我手下那群和我一样，曾在婚姻或命运中摔过一跤、但仍想重新站起来的女人！”
“我再也不是那个只会在夜里等一个电话的孟太太了！”
她转头望向杜子玉，轻轻一笑。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我也知道你在等！”
“但子玉—”
她的声音忽然轻了，像是风吹过窗棂的一道虚影。
“你真的不必等我！”
“我不是那个值得你一辈子等的人！”
杜子玉听完，没有露出惊讶，也没有露出受伤的神情。
他只是很平静地看着她，语气缓缓落下：
“那你让不让我自己决定，值不值得？”
“等是我的事！”
“你只管继续往前走！”
“我就在后面！”
“等你愿意回头的时候，至少，你不会什么都看不见！”
她看着他，忽然眼睛又红了。
她张了张口，想说“谢谢”。
却忽然发现，她没有说得出口。
因为这一声“谢谢”太轻了，配不上他沉默而坚定的守护。
所以她只能用力地点了点头。
车再次启动，驶入晨光的城市。
而她终于知道—
不是所有告别都需要说出口，不是所有爱都要开口确认。
有一种爱，是在她最狼狈、最疼痛的时候，没有试图拉她回头，只是站在她身后，守住她所有退路。
车子在城西的红绿灯前缓缓停下，早高.峰的街头已是车流密集，喇叭声断断续续从车窗外传进来，有些扰人。
可她像是没听见，只望着前方一栋写着“曙光女性孵化中心”的大楼发了会儿呆。
那是她这一个月亲自盯着翻修的地方，从选址、结构、规划到第一块玻璃落地，每一个细节她都看过，每一份预算都签过。
她当时站在楼前的脚手架下，对建设方说。
“这里未来不是办公楼，是一个‘她们可以进来，不需要证明自己就值得’的地方！”
她语气冷静坚定，那天她穿了一件很普通的灰白长风衣，可身边的年轻助理却红了眼睛。
她太清楚，有多少人活在证明的过程中，才渐渐把自我丢失掉了。
她自己，就是最清楚的人之一。
红灯转绿，她收回目光。
“我们去江南路那边吧，我不进中心了！”
杜子玉没问为什么，只是点了点头，掉转车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