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金涛钻出窝棚,发现整条沙河都变了模样——原先的浅滩被冲成了深潭,岸边堆着半人高的枯枝烂叶。
他顾不得浑身酸痛,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四肢,抄起铁锨就跳进齐腰深的水里。
冰凉的河水激得他打了个哆嗦,但很快就被狂热的动作驱散了寒意。
铁锨**河床的刹那,梁金涛感觉到了一种异样的震颤。
这不是普通沙砾的绵软,而是某种致密物质特有的阻力。
他发疯似的挥动铁锨,泥水溅到脸上都顾不上擦。
河水因为雨水的汇入而变得更加汹涌澎湃,但他毫不在意。
梁金涛挥动着铁锨,一下又一下地挖着沙子,汗水与雨水交织在一起,湿透了他的衣衫。
他挖得异常疯狂,仿佛要将所有的力气都使出来。
渐渐地,一道弧形堤坝在河中央隆起,像条土黄色的蛟龙破水而出。
他站在堤坝上,喘着粗气,望着眼前这片被雨水冲刷过的河滩。
梁金涛知道,接下来就是筛金子的关键步骤了。
他转身从棚子里取出筛子,开始仔细地筛起沙子来。
经过几天的偷师学艺,他的动作既专注又熟练,每一粒沙子都不放过。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梁金涛的双眼紧紧盯着筛子,生怕错过任何一丝金色的光芒。
当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时,他已经筛了三簸箕泥沙。
手指冻得发紫,指甲缝里塞满黑泥,但眼睛亮得吓人。
就在梁金涛气喘吁吁,准备回棚子里缓一会儿的时候。
他突然感到筛子底下传来一阵异样的感觉。
心头一喜,连忙停下手中的动作,小心翼翼地捧起筛子里的沙子,仔细地查看起来。
果然,在众多的沙粒中,他发现了几粒微小的金色颗粒!
梁金涛的心跳瞬间加速,更加卖力地筛起沙子来,生怕错过任何一个机会。
因为凭借前世的记忆,以及这些天跟其他淘金人相处耳濡目染的经验,他知道,距离发现好货应该不远了。
不久,其他淘金人也陆陆续续地来到了沙河。
他们看到梁金涛已经挖出了一道长长的堤坝,并且正在里面筛金子,不禁都有些惊讶。
老赵依旧是那幅任凭风吹浪打,我自稳坐钓鱼台的样子。
不过当走近以后,注意到梁金涛那专注的神情之后,心里暗暗佩服这个年轻人的毅力和决心。
“小梁啊,看来你今天收获不小啊!”
老赵笑着对梁金涛说道。
梁金涛喘着粗气抬起头,等气喘匀了这才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还行吧,运气比较好。”
老赵淡淡地笑了笑,准备走。
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不远处的木棚子。
当注意到梁金涛挂在铁丝上面的几件湿透的衣服之后。
他忍不住停下脚步,转身再次看向赵泰宁的女婿问道:“小梁,你很早就过来了?还是?”
对于这个还算热情的四金龙乡淘金老人,又念在他跟老泰山是一个社村的,梁金涛没有隐瞒,说道:“昨天下雨之前我就来了。
原本想着把棚子像表叔您那样用青石板压一压就回去,却没想到雨越下越大,索性就将就了一晚上。
早上起来浑身发冷,只能用这种办法驱寒。”
老赵“哦”了一声,不疑有他,最后叮嘱了一句,让梁金涛换件干净的衣服,这才朝自己“圈”的筛金地盘走去。
随着时间的推移,太阳逐渐升高,雨也彻底停了。
梁金涛又筛出了几粒金沙,上游的老赵似乎也有不错的收获,因为他脸上的笑容从端起“金簸箕”之后就没有停下来过。
回到棚子里,迎着微弱的太阳光靠坐在木棚子上,就着冰凉的水把最后的一个玉米面甜馍馍吃进肚子里。
很快,梁金涛就感觉浑身又一次地充满了力量。
看到老赵又一次小心翼翼地往玻璃瓶瓶里面装沙金的时候,他猛然起身,再一次踏进沙河里,继续挥动着铁锨一刻也不肯停歇。
突然,筛网底部闪过一道耀眼的金光——不是砂金常见的碎屑,而是芝麻粒大小的不规则金粒。
仔细看,表面布满蜂窝状的天然孔洞,在晨光中流淌着蜂蜜般的光泽。
梁金涛心里激动的犹如重锤擂鼓,咚咚直跳。
他慌忙把这些金粒收进玻璃瓶子里,再次提起铁锨,甩开膀子朝刚才筛出金粒的地方挖了起来。
似乎预见到那个价值不菲的好货就在这里,他丝毫不惜力。
梁金涛越挖越激动,越挖越疯狂。
以至于他这边弄出的巨大动静,吸引了不远处的老赵和其他淘金人的注意。
约莫半个多小时后。
梁金涛疯狂挖河沙的动作突然停下了。
他如同面条一样,软软地瘫倒在河沙里,浑然不顾裤子衣服都浸泡在了散发着古怪气味的河水里。
“狗头金!”
梁金涛的嗓子哑得不成调。
他哆嗦着捧起这块沉甸甸的天然金块,发现它比想象中还重,底部还粘着几粒石榴籽大的小金豆。
这时耳边传来脚步声,老王父子扛着筛子走过来,见状惊得筛子都掉在了地上。
“这......这......”老王结巴着凑近,突然伸手摸了摸金块上的蜂窝孔,“真是狗头金!我淘了二十年沙河,头回见着成色这么好的!”
他的声音引来了更多淘金人,不一会儿梁金涛就被围得水泄不通。
老赵挤在最前面,眼睛红得像要滴血,脖子上挂的“狼牙”护身符随着粗重的呼吸起伏不定。
周围的空气蓦地陷入一片沉寂。
那些围在四周的淘金人,年老的,年轻的,在这一刻都屏住了呼吸。
每个人的眼睛里不但有金色的光芒,更有一抹疯狂的情绪在滋生。
“小梁,你小子的运气......简直了!!”
老赵突然出声,打破了死一般的沉寂,也把那些冒出邪恶想法的淘金人从疯狂的边缘拽了回来。
王家宁无声地吞咽着苦涩的唾沫,两个眼睛死死地钉在被梁金涛牢牢抓在手里的狗头金上。
凭借他粗糙的淘金见识,来自四十八军户乡峡口村的梁家娃娃,这次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