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1990:开局拒绝去香江 第57章 让她给你托个梦

黑影发出沉重的喘息声。

让绝望至极的张幸福想起了垂死的老牛。

越来越近,身体晃动的幅度也越来越大,似乎随时都会栽倒。

张幸福最后对杨铁锤和张狗娃使了个眼色,狠狠地攥紧原本要砸在锤弟身上的半块砖头。

三个峡口村的混子如临大敌。

黑影却像是没有看到他们,脚步踉跄着走了过来。

月光下,那张惨白惨白的脸,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张幸福因为站在最前面,所以最先看清楚之后,倒吸一口寒气,比一个小时前听到公安吼出的那一声“站住”还要震撼。

黑影是龙哥!

只是此刻,铜都市小十字一霸哪还有往日的半点威风。

脖子上的蜈蚣疤痕被血糊住了,呢子大衣扯成了破布条。

“龙......龙哥?”

张幸福嗓子发紧,砖头“啪嗒”掉在煤渣上。

他这才看清龙哥大腿上插着把**,血顺着裤管往下滴,在身后冰冷的地面上烫出一个个黑窟窿。

龙哥“咕咚”栽倒在三人面前,金牙磕在煤块上迸出火星。

他哆嗦着抓住张幸福的裤脚:“兄......兄弟......水......”

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哪还有白天的颐指气使。

杨铁锤突然扑过来,**镜早不知丢哪去了,露出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

“龙哥!货场的条子......”

话没说完就被龙哥一口血沫啐在脸上。

“中......中埋伏了......”龙哥每说一个字都在抽气,像破旧的风箱,“铜都公司......早......早有防备......”

他颤抖的手从怀里摸出半截铜线,上面还粘着凝固的血迹,“狗 日 的......黑......黑吃黑......”

张幸福盯着那截铜线,突然反应过来。

眼瞅着要过大年了,这时候,别说铜都市的城狐社鼠,可就是像他们三人这样的村子里的小混混也都涌进城里,想要狠狠地大捞一笔,过个肥年。

铜都市的相关部门自然出台相关政策,严打盗窃工业原材料,一旦抓获,严惩不贷。

他蹲下身,闻到龙哥身上浓烈的铁锈味——是血,很多的血。

“谁干的?”张幸福扯下围巾按在龙哥伤口上,白围巾立刻被染红。

这围巾用铜都商厦女售货员的说法,是今年的流行款。

是用梁金涛的钱买的,花了八块六毛钱。

龙哥的瞳孔已经开始涣散:“没......没看清楚......”

话没说完就剧烈咳嗽起来,血沫子喷了张狗娃一脸。

这个曾经在铜都小十字横着走的混混头子,此刻蜷缩得像条丧家犬。

杨铁锤突然“哇”地吐了,酸臭的胃液混着酒气,在煤堆上滋滋作响。

他想起白天在火车站厕所看见的布告——上次严打枪毙的十二个人里,有八个是偷铜的。

“龙哥......”

张狗娃抖着手去摸龙哥的金链子,却发现早已断成两截。

链子断口参差不齐,像是被人硬扯下来的。

他忽然想起去年在峡口村偷变电所的铜线,被两个电老虎追着打的场景。

远处又传来警笛声,比刚才更近了。

龙哥猛地瞪大眼睛,回光返照似的抓住张幸福衣领:“兄......兄弟......送我去......”

话没说完,手突然垂了下去,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

张幸福一**坐在地上,冰凉的煤渣透过棉裤的破洞扎进肉里。

他这才发现龙哥腰间的**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个血窟窿——难怪走起路来踉踉跄跄。

“幸......幸福哥......”杨铁锤的疤脸在月光下泛着青,“咱......咱回村吧......”

声音带着哭腔,像极了几天前被梁金涛打倒在院子里的窝囊样。

张幸福没吭声,盯着龙哥了无生机的身体。

前世的这时候,他本该在峡口村吃香喝辣,哪里看过这种场面?

“哥!”张狗娃突然凑过来,手里举着块亮闪闪的东西——是龙哥的金牙!

这**居然趁乱把“死人”的金牙拔下来了。

张幸福抬手就是一耳光,打得张狗娃原地转了个圈。

金牙飞出去,在煤堆上弹了几下,滚到阴影里不见了。

杨铁锤犹豫了一下,急忙过去翻找起来。

警笛声越来越近,雪亮的探照灯扫过不远处的城市街道。

张幸福恨恨地看了一眼回转的杨铁锤,突然拽起两人:“走!”

三人跌跌撞撞逃离煤堆,身后龙哥的身体渐渐被黑暗吞噬。

穿过三条黑巷后,他们瘫在国营澡堂后门的煤堆旁。

这里的煤渣更细,沾了汗立刻变成黑泥。

张狗娃的棉鞋早就跑丢了,脚底板被煤渣扎得血肉模糊。

“幸福哥......”杨铁锤抹了把脸上的煤灰,露出底下惨白的脸色,“我......我想我妈了......”

这个曾经在峡口村欺男霸女的混混,此刻像个迷路的孩子。

“你妈在南坪大坟湾埋着呢,想了就让她给你托个梦!”

张狗娃一只手插在裤兜里,瞅了一眼转过身去的张幸福,调侃杨铁锤。

张幸福没说话,盯着澡堂排气孔冒出的白气。

那里飘来香皂味,让他想起腊月二十二那天,去梁金涛家的路上看到一户人家挂着的腊肉——油亮亮的,看着就馋人。

“回!”张幸福突然站起来,煤渣从裤管簌簌落下,“当然要回去,但不是这个月,或许也不是今年!”

他说得咬牙切齿,仿佛下了多大决心似的。

杨铁锤和张狗娃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如释重负的神色。

在城里这三天,他们睡过桥洞,捡过烟头,还被各种穿戴的城狐社鼠呼来喝去当狗一样使唤。

比起这些,梁金涛的拳头梁金水的绳索都显得亲切起来。

至于张幸福说要过一段时间再回去,他俩没有多想。

“可......可钱......”

张狗娃**饿扁的肚子小声嘀咕。

右手依旧死死地插在裤兜里。

他们最后的两张整票,昨天被龙哥以“介绍费”的名义拿走了。

张幸福摸出龙哥的“上海”牌手表。

表盘上的“上海”两个字沾了血,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红光。

这表现在是他的了——就当是补偿费。

来城里的这些天,他见过有人倒腾这种二手表,最少能卖三十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