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1990:开局拒绝去香江 第132章 沙里淘金

四金龙乡。

梁庄村沙河。

老赵的膝盖陷在河滩潮湿的沙土里,发出细微的咯吱声。

他像只老山羊般佝偻着背,右手五指张开,猛地**沙层。

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窜上来,指甲缝立刻塞满了细碎的砂砾,有几粒尖锐的甚至扎进了指腹的老茧里。

他浑不在意地甩了甩手,沙粒簌簌落下,在阳光里划出几道金色的细线。

两天前的一场大暴雨下过之后,今天的日头毒得很,像烧红的烙铁悬在头顶。

老赵后颈的皮肤已经晒脱了皮,新长的嫩肉泛着粉红色,汗珠子顺着脊梁骨往下淌,在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上洇出深色的痕迹。

这件褂子还是三年前婆娘用供销社扯的布做的,如今袖口磨出了毛边,前襟沾着洗不掉的油渍和泥点子。

他抬手抹了把脸,手背上的皱纹里嵌着永远洗不净的沙土。

河面上蒸腾着氤氲的水汽,远处的剪金山峦在热浪中微微扭曲。

老赵眯起那双不对称的眼睛——左眼大得像铜铃,右眼却小得仿佛总是半闭着,这是八岁那年害眼疾落下的毛病。

他盯着河床上那片闪着金光的沙层,眼角的皱纹挤成一团。

阳光在水面碎成千万个光点,晃得他眼前发花,但他还是固执地盯着,仿佛要把那片沙地看穿。

“就这儿了。”

他啐了口唾沫,黄褐色的痰液落在沙地上,立刻被吸干了水分。

他用鞋尖把那点痕迹碾进沙土里,搓了搓布满老茧的手掌。

掌心横七竖八的纹路里嵌着黑色的污垢,那是常年握铁锹磨出来的。

“老辈人说,这弯道水流缓,金粒子容易沉底。”

老赵低声自言自语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带着浓重的西北口音。

河滩上散落着前几日暴雨冲下来的枯枝,老赵随手捡了根结实的,在沙地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圈。

他的动作很慢,像是在进行某种神秘的仪式。

木棍划过的地方,湿润的沙土翻出深色的内里,散发出淡淡的腥气。

几只蚂蚁慌慌张张地从圈里逃出来,老赵用拇指和食指捏死一只,剩下的在他裤腿上爬。

远处传来麻雀叽叽喳喳的叫声,老赵抬头看了看天色。

太阳已经偏西,再过两个时辰就该收工了。

他解开拴在腰间的绿色军用水壶,仰头灌了一大口。

水是早上从山泉打的,现在已经被晒得温热,带着铁锈的气味。

有几滴顺着他的下巴流到脖子上,在晒伤的皮肤上留下一道清凉的痕迹。

老赵蹲下身,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

里面裹着半块玉米饼,硬得像石头。

他用力掰下一角,在嘴里慢慢**,等饼子被唾液泡软了才嚼。

饼子没什么味道,就是纯粹的玉米香,偶尔能嚼到没磨碎的玉米皮,粗糙地刮着嗓子。

他就这样一口饼子一口水,眼睛始终没离开那片沙地。

吃饱了,老赵把剩下的饼子重新包好塞回怀里。

他解开裤腰带,对着河滩撒了泡尿。

尿液在沙地上冲出个小坑,很快就被吸收了。

系裤子时,他摸到腰上别着的烟袋,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拿出来。

烟叶金贵,得留着晚上解乏用。

河风突然大了起来,吹得老赵的衣襟啪啪作响。

他眯起眼睛,看见远处河面上泛起细碎的波纹。

风里带着水汽和鱼腥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硫磺气息——这是金矿特有的味道,老赵的鼻子比狗还灵。

他深吸一口气,蹲下身抓起一把沙子,让细沙从指缝间缓缓流下。

阳光照在沙流上,有几粒特别亮的闪了一下。

老赵的心跳突然加快了。

顾不上上游和下游还有跟他一样的淘金人,直接就跪在沙地上,像条老狗似的用双手刨起来。

指甲缝里很快塞满了沙土,指关节被碎石硌得生疼,但他顾不上这些。

挖了约莫半尺深,沙土的颜色变深了,泛着铁锈般的红色。

这是含金层的标志,老赵的手抖得更厉害了。

他小心翼翼地捧起一捧沙土,凑到眼前。

沙粒中有几颗特别沉的,在阳光下闪着微弱的金光。

老赵的呼吸变得急促,左眼因为瞪得太久而开始流泪。

他用粗糙的拇指拨弄着那些小颗粒,突然咧开嘴笑了,露出几颗发黄的牙齿。

“狗 日 的......”

他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河风卷着这句话飘远了,仿佛怕被不远处那些闷头苦干的淘金人听去似的。

老赵左右张望了一下,虽然知道根本不会有淘金人主意自己,但还是本能地警惕着。

淘金人的规矩:见金不能声张,否则金子会“害羞”跑掉。

他慢慢直起腰,膝盖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吧声。

太阳已经西斜,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河滩上像根歪歪扭扭的老树桩。

老赵从腰间解下个脏兮兮的布袋,把刚才挖到的含金沙土小心地装进去。

袋子里已经积了薄薄一层沙,这是他三天来的收获。

远处传来乌鸦的叫声,老赵抬头看了看。

几只黑鸟在河对岸的枯树上盘旋,它们的影子投在河面上,像几滴移动的墨汁。

他突然觉得后背发凉,他想起村里老人说的,乌鸦围着人叫是不祥之兆。

但转念一想,自己一个穷光蛋有什么好怕的?

阎王爷都懒得收。

他啐了口唾沫,继续低头挖沙。

这次动作更轻了,像在**情人的皮肤。

每挖几捧沙,他就要停下来检查一下,把可能有金的沙土装进袋子,普通的就随手撒在旁边。

渐渐地,他面前堆起个小沙丘,汗水顺着鼻尖滴落,在沙地上砸出一个个小坑。

太阳慢慢地往西边的山后沉去,河滩上渐渐暗了下来。

老赵的腰疼得像要断了,但他还是坚持把最后一点含金沙土挖完。

装袋时,他摸到袋底已经有了些分量,心里估算着大概能出多少金。

够给婆娘扯块花布了,说不定还能打几斤烧刀子......

收拾工具时,老赵发现铁锹的木把上沾着血迹。

原来不知什么时候,他的虎口裂了道口子。

他随手抓了把沙土按在伤口上,这是老辈人教的土法子,说河沙能止血。

果然,血很快止住了,就是沙粒嵌进伤口里,火辣辣地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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