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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他觉得他嫂子做的不对,他也不可能当面指责他嫂子。
他只能缓和了语气,对朴枝枝说:“我扶你去船舱里休息。”
“不用,”朴枝枝气呼呼的扭过头,“船舱里太闷了,我想在这里吹风。”
刚刚,看在叶锦宁站在船边,她是想把叶锦宁推下船的。
但她靠近叶锦宁,需要借口。
她就想到了以给叶锦宁送果盘,为借口。
拿到果盘的那一刻,她忽然想到,她指甲里还藏着流产药。
她就临时把叶锦宁推下船的计划,改成了让叶锦宁吃下了流产药的水果。
可是现在,让叶锦宁吃下流产药的计划失败了。
她只能继续执行把叶锦宁推下船的计划。
傅朝寒见她执意不肯进船舱休息,没再继续劝她。
先把这一晚糊弄过去。
明天,他立刻带朴枝枝回京城,然后和她提分手。
朴枝枝气呼呼的扭过头去,背对傅朝寒。
忽然,她心念一动。
转身推了傅朝寒一下:“我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你怎么不安慰我一下?
你是木头吗?”
傅朝寒被她推的一个踉跄。
“哎呀,朝寒,你没事吧?”她装模作样的喊了一声,装作去扶傅朝寒的样子,脚下一滑,身体前撞,双手用力的朝叶锦宁推去。
叶锦宁早有防备,闪身一侧,她推了个空。
为了确保把叶锦宁推下船,朴枝枝这一推几乎用上了全身的力气。
她身体前倾的幅度极大,满脑子都是“把叶锦宁推下去”这个疯狂的念头。
她甚至已经预想到,她的手掌触及叶锦宁的身体时,那一下实实在在的触感和叶锦宁落水后惊慌失措的模样。
然而,在她指尖即将碰到的刹那,叶锦宁却像一片被微风拂过的羽毛,轻盈而巧妙地侧身一让。
她躲闪的动作流畅得,仿佛早已排练过无数次。
朴枝枝一下推空,力道彻底没了着落。
她只觉得重心猛地向前一甩,整个人便不受控制地朝前扑去。
惊恐,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
她“啊!”地惊叫出声,声音短促而尖利,双手在空中徒劳地乱抓,却什么也没能抓到。
“噗通——!”
沉重的落水声响起,砸碎了湖面的宁静。
冰冷刺骨的湖水如同无数细密的针,瞬间穿透了单薄的衣料,扎进她的每一个毛孔。
巨大的冲击力让她往下沉,她的口鼻中立刻被腥凉的湖水灌满,呛得她鼻腔酸痛,眼前阵阵发黑。
求生的本能让她四肢开始疯狂地扑腾,身上的衣裙吸饱了水,变成沉重的累赘,死死缠着她,把她往更深处拖拽。
“救……咕噜噜……”她刚张开嘴想呼救,更多的湖水便涌了进去,将她的声音堵了回去。
她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咽,在水面上起起伏伏,双手绝望地拍打着水面,激起混乱的水花。
船上,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傅朝寒离得最近,他眼睁睁看着朴枝枝是如何“滑倒”,如何用力推向叶锦宁,然后因为巨大的惯性自己栽了下去。
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瞳孔因震惊而放大,下意识地上前一步,手臂伸向湖面,却僵在半空。
一种混杂着惊愕、愤怒和后怕的情绪在他胸中翻涌。
他看清了朴枝枝的意图……
他看向叶锦宁,眼神复杂。
他既庆幸叶锦宁躲开了,又对朴枝枝的所作所为心惊。
一时间,震惊、恼怒、还有一丝后怕,交织在他心头。
他僵在了原地,竟忘了立刻呼救或采取行动。
叶锦宁在侧身躲开的同时,脚步向后微撤,稳稳站定。
她平静地看着朴枝枝在她刚刚站立的位置,扑空、惊叫、落水,湖面溅起巨大的水花。
她的脸上没有惊慌,也没有得意,只有一种早已预料到的淡然。
甚至,在她那双清亮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怜悯。
当然,她不是怜悯朴枝枝,而是怜悯傅朝寒。
傅景霆这个三弟,这是找了个什么女朋友回来?
真是太可怜了!
她微微侧首,目光下意识地寻找那个能让她安心的人。
几乎在朴枝枝双手朝叶锦宁推过去的同一刻,傅景霆宽厚温暖的手掌已经稳稳地扶在了叶锦宁的腰际。
他不着痕迹地将她带到自己身边,用一个完全保护的姿态将她与危险的船边隔开。
他的动作快得惊人,仿佛是一种刻入骨髓的本能。
确认叶锦宁安然无恙后,他的目光才冷冷地投向在水中扑腾的朴枝枝。
他没有立刻喊人救人,而是等待了片刻后,才冷声吩咐:“把她捞上来!”
傅墨砚回了声“是”,带着保镖们开始救人。
湖水中,朴枝枝的挣扎渐渐变得无力。
冰冷的湖水,正在迅速带走她的体温和力气。
有生以来,她第一次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她不想死!
她才刚刚成为傅朝寒的女朋友,还没来得及享受傅家的荣华富贵。
还有叶锦宁……
她死了之后,叶锦宁还会好好的活着。
她会生下傅景霆的孩子,坐稳傅家少夫人的位置。
后半生,被整个傅氏家族捧在手心,再没人能动摇她的位置半分!
她不甘心!
她要活着。
比叶锦宁更好的活着!
强烈的求生欲让她积攒起力气,头拼命的探出水面:“救……咕咚……”
刚喊出一个“救”字,她就灌了大口的水,身体朝湖底坠去。
不!
她不想死!
她不能死!
她要活着,先把叶锦宁踩进地狱,再嫁给傅朝寒,做傅家的二少夫人。
后半生,锦衣玉食,风光荣耀。
她用尽残余的力气,又一次将头探出水面。
可是这一次,她张开嘴巴后,连一个完整的音节都没能发出,更多的湖水就争先恐后地涌入了她的喉咙,直冲她的气管和肺部。
水压从四面八方包裹而来,她的耳朵里充满了沉闷的水流声。
一阵剧烈的、来自身体内部的痉挛和灼痛感让她猛地弓了一下身体。
随即,她所有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了。
她的手臂不再挥舞,而是无力地垂落下来。
双腿停止了蹬踢,整个人像一块石头,幽暗的湖底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