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的,是同样的结果。
书生的脸上,带着礼貌而疏离的微笑,温和地告诉我,昨天他和娘子逛街一切安好,并没有遇到什么疯子。
他们……忘记了。
不,不是忘记了。
是他们的“记忆”,被修改了。
那个老乞丐存在过的痕迹,从他们的“剧本”里,**干净净地,抹除掉了。
这就是“修正”!
比暴力清除更可怕,比直接抹杀更诡异。它不是毁灭证据,而是直接修改“历史”,重写“真实”!
我失魂落魄地回到摊位,将情况告诉了梁凡。
梁凡听后,沉默了许久。
然后,他抬起头,目光落在了不远处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身上。
那个小贩,正将一串新的糖葫芦,插在草靶上。
梁凡看着他,缓缓地说道:“还记得我们第一天来的时候,看到他,他的草靶上,插着十九串糖葫芦吗?”
我一愣,点了点头。我记得,因为梁凡当时多看了一眼。
“之后的二十七天,他每天早上,草靶上都是十九串。”梁凡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不多不少。”
我的目光,也投了过去。
“今天,”梁凡的瞳孔,微微收缩,“是二十串。”
我的心,猛地一跳。
我死死地盯着那个草靶,一,二,三……十九,二十!
果然是二十串!
多出来的那一串,红得像血。
就在这时,卖糖葫芦的小贩,转过头,朝着我们的方向,露出了一个和善的、再也正常不过的微笑。
然后,他用一种我们无比熟悉,却又让我毛骨悚然的声音,嘶哑地叫卖起来。
“假的!都是假的!糖葫芦是假的!这甜味也是假的!”
他的声音,他的语调,甚至他脸上悲怆与疯狂交织的神情,都和昨天的那个老乞丐,一模一样!
周围的人群,再次露出了那种习以为常的、怜悯又鄙夷的表情。
“唉,卖糖葫的李老头,怎么也疯了?”
“是啊,真是可怜。”
历史,在以一种荒谬绝伦的方式,重演着。
而我,终于明白了。
“祂”没有抹掉那个“不和谐的音符”。
“祂”只是,换了一个“乐手”。
那个作为“bug”的疯子角色,是这个“故事”里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祂”修正的,不是角色,而是扮演这个角色的“演员”。
昨天的老乞丐,因为和我这个“观众”产生了不该有的接触,被“修正”掉了。
取而代之的,是今天这个卖糖葫芦的李老头,他成了新的“疯子”,继续着昨天的“剧本”。
我与梁凡,如两滴坠入蛛网的露珠,看着眼前这荒诞而又精准重演的一幕,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们以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变量”,一个可以撬动这个世界的支点。
到头来,我们才发现,这个所谓的“变量”,本身就是这个疯狂世界“规则”的一部分。
它是一个陷阱。
一个专门为我们这种“闯入者”准备的,循环往复,永不终结的陷阱。
而我,昨天踏入破庙的那一步,已经让我的一只脚,踩进了这个陷阱之中。
我和梁凡,在安城又停留了三日。
卖糖葫芦的李老头,每日都会准时出现在东市的街角,准时地喊出那几句与昨日“疯老头”一般无二的台词。
而周围的百姓,也每日都准时地,对他报以“正常”的怜悯与鄙夷。
这个角色,这个“疯子”,就像一个安插在城市系统里的自检程序,一个不断闪烁的红色警告灯。
然而,城里的所有“程序”,都被设定为无视这个警告。
它只为我们这样的“观众”而亮。
这是一个赤裸裸的陷阱,也是一个毫不掩饰的挑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