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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烧死的那个的确是余掌柜,尸体被烧焦了,尸体里的东西还在,准确的说是嵌在骨头里的东西还在。
余掌柜是杂货商,早年行商时遇过劫匪,被劫匪用箭射中大腿骨。劫匪的箭头是自己打的,并不牢固。大夫拔箭时,将其中一部分留在了他的腿骨里。
两个解决办法,一个是将伤口剥开,把嵌在腿骨里的箭**。大夫从未治疗过此类患者,他也不知道将箭**之后余掌柜会如何?
骨头裂了,不可复原,没有断掉的箭头做支撑,裂开的骨头可能会断。骨头断了,腿也可能受影响。
一个是不管断箭,让它随着时间跟骨头长到一起。箭头是新的,没有铁锈。嵌进骨头里的只有残片,残片不大,不会影响骨头本身。使用上好的金疮药,可以加速伤口愈合。伤口愈合后也就没有大问题了。
慕笙:“没有大问题?”
齐思远:“没有大问题,有可大可小的问题。骨头里多了一样东西,谁都不知道那样东西会不会让余掌柜腿疼。一旦腿疼难忍,愈合的伤口要被重新划开,箭头的碎片还是要被取出来。另外,谁能不能保证,铁箭头会不会在骨头里生锈。一旦生锈,可能危及性命。”
慕笙:“余掌柜活着,没有死,他的腿似乎也没有受影响。”
齐思远:“有影响,影响不大。据余掌柜的小妾说,每至阴雨天,余掌柜都会腿疼。因为疼的是大腿,让人有些难以说出口。为了缓解疼痛,余掌柜找了很多大夫。大夫研制出一种止疼药,吃了那药就感觉不到疼痛。余掌柜连着吃了几年,药的神奇之处,或者说副作用出现了。他,失去了痛觉。”
仵作从焦尸的大腿骨里找到了那枚碎片,它已经跟余掌柜的骨头还有皮肉长到了一块儿。碎片有些年份,不可能作假。所以,仵作断定,死者就是余掌柜。
慕笙:“死者是生前被焚,还是死后被焚?”
齐思远:“生前。地上有挣扎痕迹,幅度不大。就现场来看,余掌柜是在起身喝水时突然自燃的。火是从脚下窜出来的,在极短的时间内烧遍全身。从起火,到把他变成焦尸,不到一刻钟。没有火,会烧得这么快。”
徐亿年:“没有听到呼喊吗?对于一个被大火焚烧,将死的人而言,他一定会喊,会叫,会想办法求救。”
齐思远:“这就是这个案子的另一个诡异之处。案发是在清晨,客栈里人来人往,却没有一人听到呼救声。现场留有挣扎痕迹,余掌柜却没有逃出房间,这个并不合理。”
徐亿年:“确实不合理,太多诡异之处,难怪你们怀疑是妖邪作祟。”
齐思远轻咳了一声,继续道:“余掌柜说的猫叫确有其事,在余掌柜出去赶猫的那段时间,客栈里的伙计跟掌柜也都听到了。入住平安客栈的商客较多,点荤食的也很多,残羹剩饭也比别的地方多。于是,在平安客栈附近聚集了不少野猫野狗,一到晚上就乱叫。”
徐亿年:“灯笼呢?义庄呢?可有查清楚?”
齐思远攥着手帕,搓了搓手指:“也查清楚了。”
灯笼是义庄的,但不是从义庄拿的。尧城的确有个义庄,名为黑白庄,在西城门那边。从平安客栈到黑白庄,骑马也得两个多时辰。余掌柜犯不着去黑白庄拿一盏破灯笼。
除了黑白庄,就只有打更的许平手里有一模一样的灯笼。
许平是更夫,脑子有些问题,属于痴傻,但不是傻的太厉害那种。他可以自己吃饭,自己穿衣,也能听懂别人说的一些话,会做一些简单的事情,例如打更。
许平不是生来就傻,而是外族入侵那年被敌军伤了脑袋,加上眼睁睁看着家人被屠杀殆尽刺激的。他不记得从前的事情,城里知晓内情的百姓们也没跟他提过。
那场大战后,许多失去父母的孩子都住在义庄,与义庄里的亲人为伴。随着亲人下葬,那些孩子有些被远亲接走,有些被城里失去孩子的父母收养,只有许平,因为痴傻没人要,一直住在义庄里,由看守义庄的许老头代为照顾。
许平这个名字也是许老头儿给他取的,希望他的余生都是平平安安的。
许老头死后,义庄由旁人接手,许平也被安排了打更的活儿。银钱不多,管吃管住,足够他在尧城好好活着。
许平养在义庄,对义庄有一份特殊的情感和依赖。巡夜时,别人提的都是巡夜用的灯笼,唯有他提着从义庄拿出来的灯笼。
尧城负责打更的有三人,两人负责前半夜,轮流当值。一人负责后半夜,而负责后半夜的这个就是许平。
原因嘛,也很简单,许平是个**,前半夜街上人多,怕他与人起冲突,更怕他被那些喝醉的,找事儿的欺负。再有就是他的灯笼,夜里看着着实吓人。后半夜人少,不会被吓着。
依照时辰,余掌柜驱赶猫狗时,刚好碰见打更的许平。
客栈周围的猫狗见多了人,不怕人。余掌柜应该是为了驱赶那些野猫,野狗,从许平手里夺走了灯笼,并且将其带回了客栈。
徐亿年:“既然查到了许平,你们可以问过那灯笼的去处?”
齐思远:“问了,他是**,说不清楚,只说灯笼没了。”
慕笙:“我记得齐公子说过,客栈里的人不是凭空消失的,而是被掳走的,但在余掌柜这个故事里,余掌柜死于莫名的诡火,小妾则好端端的待在客栈里。被掳走的是谁?总不能是出现在客房里的那些诡影吧?
齐思远摆手,让其莫急,说此事有些曲折,需得慢慢讲才能讲清楚。
失踪的,被掳走的是余掌柜的妾室,且她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掳走的。掳走她的不是人,而是四只手。两只女子的,两只孩子的。它们突然出现在余掌柜的妾室背后,带着她一同消失了。
齐思远皱着眉头,不知用何种语言描述那个场景,在绝对的恐怖面前,所有的描述都显得苍白无力。他让徐亿年取来纸笔,把那个画面仔仔细细画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