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缓步走向江烬，皮鞋踩在凝固的空气中发出回响。
“晚上好！”
那人礼貌地对着江烬和南宫璃打着招呼。
“你们演得可真是动人。”
他轻笑，声音如冰刃滑过耳际。
见二人没有说话，他微微皱眉，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嘴角再度扬起，带着几分戏谑与怜悯。
“对了！我忘了，你们现在困在镜像世界里。”
“无法左右自己的行为，只能被记忆驱使着重复痛苦。”
“可真是悲哀啊！”
“用不用我帮你们解脱？”
江烬死死盯着那张脸，虽然很普通，但是总在下一秒就忘了他的样子。
江烬和南宫璃此刻已经紧张到了极点。
这个人竟然可以在镜像世界自由行动，而且能操控这里的规则，其力量远超常理。
难道说其实这里的镜像世界，是这个人布置的？
那人没有再理会江烬二人，而是自顾自地在餐厅中央的餐桌旁坐下，慢条斯理地摊开餐巾。
他再次打了个指响，他的餐桌前，瞬间菜肴满桌，香气四溢。
他夹起一筷菜肴，轻轻吹了口气，眼神却始终停留在江烬二人身上。
“要不要一起吃点？”
“虽然这里的食物都是虚幻的，但味道还不错。”
他轻笑着，随后手掌向着江烬和南宫璃一挥。
二人只感觉一股清风拂过面庞，紧接着二人的身体终于可以自由移动。
虽然恢复了行动，但是江烬和南宫璃却不敢轻举妄动。
既然他能让他们动，也能随时让他们再次凝固。
在这个世界里，这个人仿佛就是一切的主宰。
“坐吧！”
“想吃什么，可以自己想！”
江烬和南宫璃都还是聪明人。
在不明白对方身份的情况下，这个时候最好还是先保持沉默，顺从地坐下。
江烬缓缓拉开椅子，南宫璃紧随其后，二人目光始终未离那白衣男子。
男子将杯中红酒轻轻晃动，唇角笑意愈深。
“别紧张，我对你们没有恶意。”
“我说的解脱也不是让你们死去，而是帮你们走出这里。”
江烬和南宫璃对视了一眼，他们完全看不透这个人究竟在想什么。
“你！究竟是谁？”
江烬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我是谁？”
男子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接着一脸无趣地说道。
“真是个无聊的问题？”
“为什么每个人看见我第一个问题都是这个？”
“我是谁，取决于你们能否记住我。”
“你们若记不住我，我便是无名之人。”
他轻轻放下酒杯，眼神忽然变得深邃。
“来吧，陪我吃完这顿饭，你们就可以离开了。”
江烬犹豫片刻，终究伸手握住了筷子。
南宫璃也有模有样地拿起筷子，动作轻缓却带着警惕。
江烬试探性地咬了一口饭菜，味道竟出乎意料的真实。
“怎么样味道不错吧！”
男子得意地问道。
江烬点了点头，这味道确实不错，甚至比现实世界中美食还要好吃。
而且不管吃多少，江烬也没有任何的饱腹感。
男子微微一笑说道。
“就是说嘛。”
“我让贡常飞那个家伙别找自己的妻子了，就这样安静地在我教他布置的镜像世界里多好。”
“这里什么都有，什么都不需要努力就能获得。”
“根本不用忍受痛苦，强行让自己变成恶魔！”
“虽说吗，变成恶魔的方法也是我告诉他的。”
江烬听到这句话心中猛地一震，原来背后的一切都是这个人在操控的。
他口中的贡常飞应该就是那个实验室的主人。
为了救被拉入地狱的妻子，而将自己改造成了一个恶魔。
江烬看向南宫璃，让江烬意外的是，南宫璃的脸上没有惊讶，反而露出了一丝疑惑之色。
男子继续说道。
“这个男人我还是挺佩服的，明知自己会堕入疯狂，却仍执意走这条路。”
“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女人付出这么多。”
“你知道最可笑的是什么吗？”
“他妻子根本不是被拉入地狱，她是自愿堕 落进地狱的。”
“她厌倦了人间的束缚，渴望彻底释放内心的欲 望。”
“所以我就满足了这个女人的愿望！”
男子说完，脸上露出了一抹近乎神圣的慈悲之色，仿佛他才是那个拯救苍生的神明。
“人类呀，还真是一种有趣的生物。你说是吗？”
男子看向江烬，虽然是在问江烬，但是更像是在问自己。
没等江烬开口，男子继续说道。
“他们总在追寻意义，却又亲手毁掉意义。渴望救赎，却又沉溺于堕 落。”
“所以我能做的只有成全！”
“成全他们的欲 望，成全他们的毁灭。”
“江烬，你说这世间所谓善恶，是不是一场自欺欺人的游戏。”
江烬握紧筷子，指节微微发白。
对方知道自己的名字，显然早已洞悉一切。
他过来绝对不是单单地为了说教，这种感觉更像是在拉拢。
他在拉拢自己站在他所认知的“正确”一方。
“你究竟是谁？”
江烬再次问出了这个问题。
男子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随后说道。
“一个万古不变的敌人，一个真心以待的朋友。”
江烬皱了皱眉，心中已经隐隐猜出了他的身份。
“章……章叔，是你吗？”
这时南宫璃忽然开口，面色凝重，还带着几分不确定。
男子轻笑一声，指尖在杯沿缓缓划动。
“小璃，多年不见，你还是这般敏锐。”
“能认出我，看来你的实力又进步了不少。”
南宫璃此刻才如释重负地长出了一口气。
她这个章叔向来神出鬼没，自己从小到大只见过他寥寥数面。
但是奇怪的是，每次见完面后，都没办法记住他的样貌，仿佛他的脸会被某种力量悄然抹去。
不过南宫璃知道，他这个章叔一直以来喜欢游戏人间。
他喜欢看人性在极端处境下的真实流露，善与恶的边界在他眼中不过是脆弱的幻觉。
那些看似偶然的劫难，都是他精心编织的局，只为窥视众生在毁灭边缘的挣扎与抉择。
所以直到那男子说，一切都是他设计的，她才认出这人是章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