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陈澈来宋博文家里接程佳禾以后，周政安就再也没有出现过。那段时间，程佳禾也全身心地将精力投入到对宋博文的补习当中。
在之后的补习过程里，宋博文也积极配合，学习态度愈发认真。所以后期的补习进行得异常顺利。
因此在开学后的第一次模拟考中，他的数学成绩脱颖而出，考到了 125的高分。
赵永刚得知宋博文的数学成绩后，内心满是感激，亲自将程佳禾叫到办公室表达谢意。一见到程佳禾，赵永刚就热情地说道：“程老师，实在是太感谢了！你不知道，宋博文之前的数学成绩一直都很差，可把我姐给愁坏了。这次能考出这么高的分数，全靠你这段时间的悉心教导。我们也不知道怎么表达我们的谢意，这是我姐给你准备的一个小礼物，还有这支钢笔，是宋博文为了答谢程老师专门去给你挑选的小礼物。”说着，他小心翼翼地从抽屉里拿出两个精致的盒子，放在办公桌上。
程佳禾连忙摆手婉拒：“赵主任，不用客气，心意我领了，礼物就算了吧。”
“程老师，一点小心意，你就收下吧。”赵永刚仍不放弃，继续劝说着。
程佳禾犹豫片刻，勉强说道：“这样吧，我把宋博文的这支钢笔收下，其他的就算了。”
“程......”赵永刚还想再劝她收下全部礼物，就在这时，“砰”的一声，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发出巨大的声响，打破了屋内原本平和的氛围。周烨满脸怒容，大步朝他们走过来。他的目光如同一把利剑，瞬间定格在赵永刚和程佳禾身上。“程佳禾，你在这儿做什么？”他的声音低沉且带着几分质问的意味。
这突如其来的闯入，让屋内的两人都吓了一跳。赵永刚主任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嘴巴微张，眼睛瞪得大大的，一脸茫然地看着周烨。程佳禾也惊得站起身来，眼睛睁得滚圆，满是惊讶：“周老师？你怎么来了？”
周烨的目光扫过程佳禾，又看向她身后的办公桌上摆着的两个精致的盒子，刹那间，脑海里像是有无数个念头在疯狂交织。他眉头紧紧皱在一起，语气冰冷地质问道：“赵主任，这是什么意思？”
赵主任显然是没有搞清楚情况，被这突然的质问弄得一头雾水。他慌乱地将目光投向程佳禾，眼神中满是求助，试图从她那里得到一些帮助和解释。
“周老师，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是误会吗？”周烨眼中的怀疑丝毫未减，语气依旧充满质疑。
“我想你应该是误会了，假期的时候我给赵主任的侄儿补习功课，赵主任的姐姐为了答谢我，所以才给我准备了小礼物作为谢礼。”程佳禾耐心地解释着。
周烨看着程佳禾耐心解释的样子，又看看赵永刚那一脸懵逼的表情，心中的怒火渐渐平息了一些。他紧盯着两人，沉默了片刻，才缓缓松开了拳头，脸上的怒容也慢慢褪去。“是吗？”
反应过来的赵永刚，这才明白周烨一定是误会了他送礼物的含义，连忙解释道：“对啊周老师，你肯定是误会了，我知道程老师是你女朋友，我怎么可能对她有那种错误的想法呢？”
听到‘女朋友’三个字，程佳禾再一次瞪大了眼睛，眼睛里写满了惊讶。
她侧身看向赵永刚，疑惑道：“女朋友？”她完全没有想到赵永刚会有这样的误会。
“对啊，你们不是男女朋友吗？”
程佳禾刚想解释，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周烨打断了。“那就谢谢赵主任了。”
他走上前，伸手稳稳地拿起办公桌上的两个盒子，动作看似随意却又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气势，然后牵起程佳禾的手腕，准备离开。
“等一下，等一下。”程佳禾从他手中将赵慧准备的盒子原封不动地放了回去，动作迅速而坚决。周烨不解，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却没有多问。等她做完这一系列的动作，拉着她走出了办公室。
走出教务处的大楼，程佳禾轻轻抽出了自己的手，抬头问道：“周老师，你刚刚为什么不解释一下？”
周烨看着程佳禾，明知故问道：“解释什么？”
“刚刚赵主任误会我们俩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啊。”
他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地看着程佳禾，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你介意吗？还是说，你怕男朋友生气啊？”
“不是，我是怕你会介意。”
“你想知道我为什么不解释吗？”周烨微微歪着头，看着程佳禾。
“为什么？”
“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告诉你。”
“？”程佳禾也皱起眉头，一脸疑惑，看着周烨。
“程老师现在有男朋友吗？”
“这跟这件事情，有什么关系吗？”程佳禾有些不解，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当然有关系。”
“没有。”程佳禾犹豫了一下，回答道。
“没有的话，刚好。”周烨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仿佛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什么意思？”程佳禾更加疑惑了。
“赵永刚是个欺软怕硬的小人，他之所以找到你去给他侄儿补习功课，就是拿捏了你身后没有关系。”
话音刚落，程佳禾瞬间明白了他的用意，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你的意思是，他误会我俩的关系，就不会那么轻易拿捏我了？周老师是想通过这样的方式，来替我解围吗？”
见周烨没有回答，她接着问道：“周老师，你喜欢我吗？”她歪着头，脸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清澈的眼眸中闪烁着点点星光。
周烨一时间愣住了，他看着站在身前的程佳禾，她瞪着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仿佛在等他的答案。
见他依旧沉默不语，程佳禾抬起眼角解释道：“我开玩笑的周老师。”
“是的。”听到他的回答，程佳禾脸上的笑脸也瞬间凝固。
“是的程老师，想用我的关系替你解围是原因之一，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我喜欢你。”
程佳禾不是没有想过周烨对她有好感，但转念一想，毕竟是教育局局长的儿子，连赵永刚都要对他退让三分，这样的官二代，怎么会对她感兴趣呢。可此时此刻，他的表情和回答，又显得如此的真诚。可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样的回答，程佳禾的内心却掀不起一丝波澜。
停顿片刻后，她的脸上重新扬起明媚的笑容，轻声说道：“周老师，我先回办公室了。”语音刚落，她利落地转身，脚步匆匆，她丝毫没有留给周烨任何开口的机会。
周烨站在原地，眼神紧紧追随着程佳禾急切远去的背影。他微微仰头，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嘴角不受控制地慢慢扬起。
程佳禾回到工位，眼神落在桌上那个包装精致的盒子上。她缓缓打开盒子，里面装的是一支线条流畅的黑色钢笔。她伸手拿起一旁的本子，用钢笔在纸张上写下自己的名字。笔尖在纸上划过，顺滑得如同在水面上漂浮，好评。
就在这时，许老师拿着水杯准备去接水，路过程佳禾的工位，不经意间瞥见她正在试笔。许老师脚步一顿，脸上露出一抹好奇的神色，笑着开口：“程老师，你买新钢笔啦。”
程佳禾闻声抬起头，轻声回应道：“朋友送的。”
“这个钢笔好像是万宝龙的牌子，”许老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记得没错的话，这款笔应该得好几万吧，你朋友这么大方啊。”
“好几万？”程佳禾瞪大了眼睛，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神情。
“对啊。”许老师肯定地点点头，随后又抱着水杯，慢悠悠地离开了。
程佳禾呆坐在椅子上，脑海里一片混乱。她原本以为这支钢笔也就几十元，想着礼物不算贵重，收下也没事。可她又不认识这些品牌，更何况是钢笔，哪里知道价格竟然如此昂贵。她紧咬下唇，心里暗自腹诽：宋博文，你可真是会选，给我挖了好大的一个坑，这和拿钱办事有什么区别。
夜幕降临，城市的喧嚣与繁忙渐渐消散，窗外，城市仿佛被一层静谧的纱幕笼罩。一眼望去，整个城市只剩下闪烁的霓虹灯。程佳禾坐在沙发上，望向窗外，每当这个时候，她觉得城市安静地仿佛只剩下了自己。压抑、烦闷，她觉得胸口堵得慌，拿起旁边的药瓶，倒了几粒药在手上，然后顺着冰冷的矿泉水，一饮而尽。
‘叮叮叮。’手机屏幕应声亮起，是吴双双的视频来电。程佳禾伸手拿起手机，接通了视频通话。
“在干嘛？”吴双双率先开口询问。
程佳禾微微叹了口气：“发呆。”
“好了宝宝，我也想陪陪你，可是最近的事情真的太多了。”吴双双满是歉意地说道，眼神中闪过一丝愧疚。
程佳禾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并不在意。就在这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神突然变得有些复杂：“我跟你说件事儿，今天周烨突然跟我说，他喜欢我。”
“周烨？他说喜欢你？”吴双双瞪大了眼睛，语气中满是惊讶，随后表情立刻转变，戏谑道：“那不是很好嘛，答应他，你就是局长的儿媳妇，以后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到时候，苟富贵，勿相忘啊。”说完，她自己先忍不住笑了起来。
见程佳禾没有说话，吴双双收起笑容，认真地看着她：“还是说，你根本就忘不掉蒋熠，还想和他复合吧？”
程佳禾刚想开口解释，电话那头又传来吴双双的声音。“程佳禾，你别告诉我，其实你心里一直忘不掉的人，是陈澈？”
“当然不是。”程佳禾毫不犹豫地回答。
闻言，吴双双突然轻声问道：“佳禾，你吃药了没？”
“吃过了。”
“那周烨那边儿，你打算怎么办？”吴双双挑眉问道。
“能怎么办，当然是继续装傻装愣啊，喜欢谁不会说啊，没有付出实际行动，算什么喜欢。”
“吊着啊？”吴双双眨了眨眼睛，嘴角勾起一抹坏笑。
“他说喜欢我，那一定是觉得我身上有他所欣赏的地方。男人，在选择另一半的时候，要么图女人美丽的样貌，要么图她温柔贤惠，要么图物质需求或是精神陪伴，这些东西，不是光靠嘴巴就能得到的。”程佳禾一本正经地说着，屏幕里的吴双双跟着频频点头。
要是放在五年前，程佳禾也许还会因为悸动而感到高兴。可是现如今，她想要得到的，不仅仅只是爱。
奇怪的是，之后数学组很多繁琐的事情，都没有落到程佳禾的头上。一些年长的前辈，再也没有找她帮过忙。就连成天热衷于给她介绍对象的吴老师，再也没有提起过这件事情。
周老师，可真是托你的福呢。
而程佳禾也学聪明了，既然周烨这么有实力，整天跟着他混，肯定不会有错。
“佳禾，晚上你能不能帮我守个晚自习啊？”
程佳禾微微一愣，手中的笔顿了顿，抬起头，满脸歉意地说道：“啊？不好意思啊张老师，我今天晚上也没时间。要不你让曲老师帮你守一下吧，你们不是一个班的吗？”
张老师轻轻叹了口气，眉头皱得更紧了：“曲老师晚上也有事儿。主要是我男朋友为了给我过生日，专门从另外一个城市，坐了 8个小时的动车来找我。他明天又要走，我晚上真的特别想陪陪他。佳禾，你就当帮我个忙，行不行啊？”
程佳禾面露难色：“张老师，真的不好意思，我今晚上真的也有事。我也很想帮你，可实在抽不出时间。”
“哎呀程老师，你看我男朋友好不容易来一趟，一年也见不了几次面。我求你帮个忙吧。”她不依不饶，近乎哀求地说道。
程佳禾咬了咬嘴唇，思索片刻后说道：“那这样吧，我跟周老师说一声，因为他晚上约我吃饭。看看能不能把时间往后推一推。”
闻言，张丽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不自然。她最近听说程佳禾和周烨在一起了。众人都知道周烨在学校里是有背景关系的人物，所以她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吱呀”一声被轻轻推开，周烨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来找程佳禾，恰好在半掩着的办公室门外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听到声音，程佳禾和张老师不约而同地朝门口看去。看见周烨，程佳禾心里“一紧”，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生怕自己临时编造的谎言被周烨拆穿。
然而，周烨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缓缓走到程佳禾的工位面前，神色自若，若无其事地说道：“程老师，工作结束了吧，我来接你去吃饭。”
程佳禾愣住了，眼睛瞪得大大的，难以置信地看着周烨。张老师见状，只能无奈地笑了笑：“程老师，你有事就算了，我去找别人帮忙。”
“不好意思啊张老师。”程佳禾满脸歉意地说道。
张丽回到工位收拾好东西，准备去教室守晚自习，走的时候，她看了一眼周烨，微笑着点了点头。她离开的时候还关上了办公室的门，现在办公室里只有她和周烨两个人，狭小的空间只剩下一片沉静。
“走吧程老师。”
学校傍晚的绿荫道非常安静，昨天才下过雨，所以此刻空气中弥漫着草木的清香，混合着淡淡的泥土气息。
周烨和程佳禾并肩走着，他微微侧头，嘴角带着一抹温和的笑意，轻声问道：“程老师，晚上想和我一起吃饭吗？”
程佳禾脚步一顿，抬眼看向周烨，苦笑着解释：“周老师，那只是我为了拒绝她的借口而已。”
“学聪明了，学会利用我当借口了？”周烨调侃道。
程佳禾撇了撇嘴，不满地倾诉起来：“对啊，她又不是第一次找我帮她守晚自习了。上次我晚饭都没吃，饿着肚子帮她守到十点半。结果我刷朋友圈，看到她发了一张在西餐厅吃饭的照片。就几分钟后，她就把那条朋友圈删了，我看不是把朋友圈删了，是忘了屏蔽我。我又不是冤大头，每次都要被她骗。”
他安静听着程佳禾喋喋不休地抱怨，目光被她牢牢吸引，看着她气鼓鼓地瞪着眼睛，腮帮子微微鼓起。他觉得她可爱死了。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眼神里满是宠溺。
“那为什么没被骗之前要答应她呢？”他轻声问道。
“都是同事嘛，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要是拒绝了她，不太好吧。”
“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如果第二次你还是答应了，就会有更多的下一次。她认定你就是个热心肠，她不麻烦你，麻烦谁呢？”
也是，一次就算了，接二连三的找她帮忙，程佳禾都答应了。她倒好，蹬鼻子上脸。
“道理我都懂，可我毕竟是临聘的，万一她在领导面前给我穿小鞋。”
“你有这个顾虑？”
“我需要这份长辈眼里体面的工作，所以我一定会有所顾虑啊。”她转了转眼珠子，瞪着灵动的眼睛看着周烨，接着说道：“不过，我现在找到了一个挡箭牌。”
“我吗？”周烨挑起眼角，明知故问道，嘴角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心里其实早就猜到了答案。
“不是说喜欢我吗周老师，那我利用一下你的名字，不过分吧？”说完，她朝周烨笑了一下，笑容明媚而灿烂。
周末，程佳禾窝在柔软的被窝里，看着手机上纪念日的提醒，突然想起今天是陈澈的生日。手指在屏幕上滑动，点开陈澈的头像，发了四个字：生日快乐，还附加一个蛋糕的表情。发送之后，她便将手机放在枕边，重新躺了下去。
不一会儿，手机屏幕再次亮起。陈澈简单回了两个字：谢谢。
程佳禾再次关掉手机，翻身打算继续睡觉。然而，就在她即将再次进入梦乡的时候，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将她从睡梦中彻底惊醒。程佳禾烦躁地皱了皱眉头，伸手摸索着手机，看到是姑姑的来电。
“佳禾啊，我和你姑父在外面旅游，一时半会儿赶不回来。我前段时间就提前给陈澈准备了一个生日礼物，你帮我送给他吧。”
程佳禾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姑姑，等回来了自己亲自送给他呗。”
姑姑的语气里满是无奈：“生日过了再送礼物，多少不太诚恳。你也知道，我是后妈，一直想和陈澈拉近距离。”
程佳禾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说道：“好，知道了，帮你送。”
“对了，再给他订个蛋糕吧。”
“订什么蛋糕啊，他又不爱吃甜的。”
挂断电话后，她将手机扔到一旁，重新钻进被窝，想再睡一会儿。半个小时后，她还是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随后迅速地走进浴室洗漱。洗漱完，她拿起手机，拨通了陈澈的电话。
“你今天在单位，还是在家？”
“在单位，怎么了？”陈澈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带着几分疲惫。
“中午呢？中午吃食堂？”程佳禾追问道。
“嗯。”陈澈简单地应了一声。
“别吃食堂了，姑姑让我给你带饭。”
“不用了。”陈澈拒绝得很干脆。
“不是我想送的，是姑姑让我送的。”电话这头的程佳禾蹙了下眉，显然因为他的拒绝有些不高兴，再次提高声量强调道。
电话那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片刻之后，陈澈才悠悠说道：“好吧。”
话音刚落，程佳禾重重地按下挂断键，小声嘟囔道：“给你送饭，你还不乐意了。要不是姑妈千叮咛万嘱咐，我才不会给你做饭！”
挂断电话，程佳禾走进厨房，打开冰箱，拿出两根胡萝卜。她记得以前在网上看过网友制作的简易版长寿面，于是打开手机搜索视频教程。她小心翼翼地将胡萝卜切片，然后拿起小刀，开始刻字。一开始，她的手法并不熟练，刻出来的字歪歪扭扭，她只能一次次地重新尝试。经过几次失败后，她终于刻好了“生日快乐”四个大字。
水烧开后，程佳禾将面条下了进去，等面条煮熟后捞出，用冷水过滤，接着把面条放进保温桶里，仔细地摆好盘。做完这一切后，她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发给姑姑，不一会儿，就收到了姑姑的好评，还说回来给她带礼物。
程佳禾到陈澈单位门外的时候，已经十二点半了。她给陈澈打了个电话，然后朝着停车场走去。走进停车场，她远远就看见了站在车前的陈澈。看到他单薄的身形，贴身的**在他身上都显得有些宽松。程佳禾突然放缓了走近他的脚步，她的目光紧紧地落在他的脸上，他的脸庞比上次见他更加消瘦了，颧骨微微突起，在脸上勾勒出嶙峋的轮廓。他的嘴唇毫无血色，干枯得有些起皮。眼睛深陷在眼窝里，目光黯淡无光，犹如一潭死水，看不到一丝波澜。他静静地站在那里，等她走近，悠悠扬起一丝笑意。
“外面这么冷，你怎么不在车上等我啊。”程佳禾走到他面前，轻声说道。
说完，陈澈打开了副驾驶的门。程佳禾端着保温桶稳稳地坐了进去。等陈澈上车后，程佳禾打开保温桶，偷偷瞄了一眼，确定自己的摆盘没有被破坏之后，才递到陈澈手中。她伸手在车内的中控屏上点开了音乐软件，播放生日快乐歌，随即打开手机给他拍照。还没等陈澈坐直身体，她已经拍完了。
“陈澈，祝你生日快乐！”紧接着，程佳禾从包里掏出一双家里带来的筷子递给他。
“谢谢。”他笑着回应，那笑容里却带着几分苦涩。
“吃吧。”程佳禾说道。
“你吃饭了吗？”陈澈问道。
“没有，我一会儿随便在附近吃点。”程佳禾回答道。
“走吧，我陪你去。”陈澈说着，便准备发动车子。
“哎呀不用，你快吃，这面再坨了就不好吃了。”程佳禾连忙阻止道。
陈澈这才埋头乖乖吃了起来。
“你做的？”陈澈吃了一口，抬头问道。
“当然。”程佳禾有些得意地说道。
“你晚上不会还要值班吧？”程佳禾又问道。
“嗯。”陈澈点了点头。
“几点结束？”程佳禾追问道。
“十点。”陈澈回答道。
“十点？那丁瑶呢？人家不会等你等到十点？”程佳禾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调侃。
他突然抬头看向程佳禾，嘴里还**面条。
从刚刚见到他的时候，程佳禾就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再加上此刻他脸上黯淡的神情，她猜测，他和丁瑶之间一定是发生了一些什么事情。
“闹别扭了？”程佳禾小心翼翼地问道。
“分手了。”陈澈沉默了片刻，缓缓说道。
“这么突然？不会是因为我上次对你说的那些话，所以你……”程佳禾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愧疚。
“跟你没关系。”陈澈的语气有些生硬，程佳禾听出他语气不对，也没有继续追问，只是叮嘱他快点吃面。
吃完，程佳禾将保温桶装进保温袋里，从包里掏出姑姑给他准备的小礼物：“打开看看，姑姑给你准备的，让我跟你说一声生日快乐。”
程佳禾的目光紧紧盯着陈澈手中的小福袋，她也很好奇姑姑给他准备了一个什么礼物。打开袋子，里面装着一条黑色的编织手绳，上面还串着一个足金做的平安扣。
“好看，姑姑真会选。”程佳禾由衷地赞叹道。
等陈澈戴上手绳，程佳禾又从包里掏出一个盒子：“那天在商场逛街，觉得这款香水很适合你，就买了。”
自从和陈澈闹掰以后，程佳禾再也没有给他送过生日礼物。上次和吴双双去逛街，在香水店看到这款香水，一眼就被它的名字所吸引，“无眠之境”，程佳禾对味道敏感，但是这款香水的味道，却意外地让她觉得好闻。
“好了，我的任务完成了，我先走了。”程佳禾说完，便打开车门下了车。
程佳禾离开后，陈澈也没有多做停留，回了单位。
回家后，程佳禾迅速换上居家服，便一头栽倒在沙发上，她刷了会儿小视频，不知不觉地在沙发上睡着了。
在梦里，天色阴沉得可怕，街道弥漫着诡异的雾气。她看到陈澈独自走在一条昏暗的小巷，周围隐隐传来危险的气息。突然，几个黑影从四面八方涌出，将陈澈团团围住。陈澈神情警惕，与他们对峙着。但那些黑影根本不顾陈澈的喝止，疯狂地扑向他。其中一人手中寒光一闪，竟是一把明晃晃的**，直直刺向陈澈。
程佳禾惊恐地大喊：“不要！”
可声音却被无尽的黑暗吞噬。
她猛地从噩梦中惊醒，心脏还在剧烈跳动，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缓过神后，她才发现屋内一片漆黑，看了眼墙上的时钟，已经晚上八点了。她拿起手机，想给陈澈打个电话，平复一下慌乱的心情。
电话很快接通，然而听筒里传来的却不是熟悉的声音，而是一名男性焦急的话语：“你是陈队的妹妹吗？陈队出警的时候受伤了。”程佳禾的手瞬间僵住，手机差点滑落。
她的心猛地一揪，顾不上换下家居服，随手抓起一件外套就冲出门外，朝着医院的方向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