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拍了拍柳霜序的肩膀,道:“只怕还是要委屈夫人一段时日了,等到了信上约定的时间,咱们抓了窦宰相和敌国使臣会面,如此才能还夫人一个清白。”
柳霜序这两日听了不少的骂名,的确有些受不住。
可转头想想,要是这次不能将窦宰相给抓住,那日后必然会再被他反咬一口,到时候,自己未必还能有此番开脱的机会。
想到这里,她只能继续忍。
时光如白驹过隙。
不过眨眼,便到了窦宰相和北境细作约定好的日子,一大早柳霜序便跟着祁韫泽一起去远来客栈等着了。
不一会儿的功夫,隔壁便传出窦宰相得意洋洋的声音——
“你放心就是,这回那个柳霜序肯定是没有翻身的机会了,不过就是个女子,竟然还真以为自己有翻天的本事了,她也不好好想想,我在朝中这么久,怎么可能因为一个女子就倒台……”
“祁韫泽就算再疼她,也不可能不管他老娘。”
“等柳霜序被休以后,我一定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倒是你们,到底准备好没有,准备什么时候起兵?”
“……”
祁韫泽听到这里,立刻给自己带来的人使了眼色,禁军瞬间便上去将人给团团围住。
窦宰相自然是没料到会有人盯上他,如今看到这么多的禁军,不免板了脸。
他正准备开口训斥,却不想祁韫泽突然从暗处走了出来:“窦大人,你也是大周的肱股之臣了,怎么就做了这么没有分寸的事情呢?”
“通敌叛国,你这大半辈子的老脸算是要不得了。”
“祁韫泽,你算计我!”窦宰相看向他的眼睛好似是要喷出火来。
他面目狰狞,却不想还看到了祁韫泽背后的柳霜序。
面色红润,半点都不像是挨过打的样子。
他瞬间意识到,这一切不过是祁韫泽和陛下商讨出来的一个‘引蛇出洞’的对策罢了。
祁韫泽轻笑一声,淡淡道:“窦大人此言差矣,即便是我想要算计你,也得是你自己先露出马脚来,这次是你大意了,不过你是朝中老臣了,我一个晚辈自然不能给你定罪——”
“咱们还是先去见陛下吧。”
窦宰相自然是不服气的,只是证据确凿,又抓到了他和北境使者交谈,那使者根本扛不住祁韫泽的手段,不过短短半日的功夫便招了。
陛下震怒,没想到窦宰相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那朝中的其他人自然也就信不过了。
只是朝廷本就缺人手,饶是举办了科举,可选出来的人才也是寥寥无几,只能让各个衙门自查自检。
柳霜序唯恐这样会互相包庇,犹豫片刻还是站了出来:“陛下,臣有本奏。”
“柳爱卿有何高见?”陛下挑眉。
此番柳霜序自证清白,洗刷了自己的冤屈,自然也就得了陛下夸赞,正式入职礼部,做了女官。
只是不必如男子一般,日日上朝罢了。
“陛下,窦大人在朝中多年,一向清廉,要非此次歪打正着,谁都不会想到他会通敌叛国,此番朝中的确需要肃清,可却不能自检自查,以防互相包庇。”
这话一出,满朝哗然。
如今在朝为官的这些人,或多或少都是有些问题在身上的,要是自检自查,自然可以遮过去,可万一被对家抓到,那些前途也就完了。
柳霜序在这个节骨眼提出这样的话,分明就得罪了不少人。
陛下也知不能将朝臣们逼得太紧,可才出了窦宰相的事情,他也后怕,自然希望能够将那些通敌卖国的人一并抓出来。
他顿了顿,道:“柳爱卿可知,如今朝中人手不够,实在是不能有多余的人手来审查官员了。”
“的确如此,可审查官员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柳霜序继续道,“如今朝中虽然人手不够,却也可以从各个衙门分调出一个人来,组成一个临时班子,先审查朝中其余官员是不是还有和敌国往来的事情……”
“日后人手充足再设计单独的监察机构,为朝臣评分,年底调任之时,依靠评分来决定升贬之人,也不会叫人说出闲话来。”
这话一出,让满朝文武百官议论纷纷。
要是真的成立了这个监察机构,只怕这差事是没法干了。
“好了!”陛下突然开口,打断了他们的议论纷纷,“朕也知监察机构一设立,诸位爱卿必然心慌,不过朕可以给你们一个机会,只要不是犯了律法,一些不严重的事情,你们大可来禀告朕,朕会将事情揭过去,日后也不再提……”
“至于这监察机构——”
“祁爱卿。”
祁韫泽立刻站了出来:“臣在。”
“朝中唯有你是最正直之人,朕也最信得过你。”陛下开口,“设立监察机构的时候,便全权交给你负责,你看看哪个衙门有能用的人只管来告诉你,朕会让礼部重新拟定官位,只希望你和日后被选定的人都能够勤勤恳恳,莫要辜负朕的期望才好。”
“臣遵旨。”
话音落下,朝廷里仍旧有不少的议论,更有不少人猜测,祁韫泽如今深得帝心,只怕日后会成为宰辅人选。
——
春去冬来。
日子又渐渐冷了下来。
礼部的差事渐渐闲下来,女子学堂也步入了正轨,有专门的负责人手,倒是叫柳霜序清闲下来。
柳霜序想着祁老夫人还在赌气,特意叫人从松花江上捕了鱼来,做了鱼汤送来。
赵嬷嬷见了她来,犹豫片刻,上前:“夫人今儿怎么没去衙门?”
“如今差事少了,又近年关,我便想着来看看母亲。”柳霜序笑道,“母亲上了年岁,身子弱,我特意熬了鱼汤,不知母亲这会有没有胃口尝尝?”
“这……”
赵嬷嬷面露难色,将她拉到一旁去,小声道:“夫人,您可别怪奴婢多嘴,老夫人上回说得那些话好似是认真的,她还是不肯见您,还说了,要是您不辞了朝中的差事,安心在家相夫教子,她宁可去庄子上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