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霜序的话掷地有声,让陛下都不免多看了一眼。
只是祁韫泽的眼底却带了几分焦急。
他连忙开口:“陛下,这话不过是内子胡说的,她不过是个女子,上回侥幸帮着微臣揪出了余党,却不代表次次有这样的幸运,还请陛下莫要听信她的话,况且微臣的儿子前些日子病了,如今还没有彻底好起来,总是需要她照顾的,实在不能叫她去协助平乱。”
“夫君……”柳霜序听得他的话,眼中闪过了几分失落。
她原以为自己如今做到了这样的地步,实在该证明自己的本事了,却没想到在祁韫泽的心里,自己还是更适合相夫教子。
陛下却是听出了他的意思,叹息一声:“祁爱卿实在不必这么担忧祁夫人的安危,她虽然想去平乱,可眼下北境在边境到底是小打小闹,并没有真正挑起纷争的意思,也无须让你的夫人去平叛,况且,即便朕真的需要让她去,祁爱卿又如何能左右朕的心意呢?”
话说到这里,祁韫泽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言行着实是有些鲁莽了。
他垂下头去:“臣失言,还请陛下恕罪。”
“好了,你们夫妇如今可是朕的左膀右臂,朕还指望着你们能够给朕重塑朝邦,自然不会怪罪。”陛下甩了甩袖子,“只是你们须得尽快将这通敌之人给揪出来,不然朕还是会降罪你们的。”
“臣遵旨。”祁韫泽连忙应了下来。
柳霜序顿了顿,继续道:“臣妇已经有了法子,只是需要陛下配合,还请陛下……”
“你只管说。”陛下道。
“并不是什么难事,只是需要陛下配合臣妇演一出戏罢了。”柳霜序连忙将自己的想法细细说了。
——
不过傍晚时分,柳霜序在宫中挨了板子的事情便传遍了整个京城。
祁韫泽原本想瞒着祁老夫人,却不想还是有多嘴的下人,直接将此事禀告给了祁老夫人。
祁老夫人正逗着祁安晏玩耍,听得这话,手上的动作顿了顿,眼底也闪过了几分错愕,可很快就恢复如常,开口:“我就知道——这官哪里是这么好做的,泽哥儿日夜苦读,这么多年来勤勤恳恳来做到了刑部尚书的位子,历尽千辛万苦,才获得了陛下的信任,她一介女子,怎么可能轻而易举的就得到陛下的看重。”
她叹息一声。
“只希望她能够吸取教训,将什么女子学堂全都扔下,乖乖在家里相夫教子才好。”
赵嬷嬷听她这么说,连忙吩咐奶娘将祁安晏给抱走了。
她道:“出了这样的事情,老夫人怎么还松了口气呢,通敌卖国可不是什么小罪名,如今陛下虽然没有真的给夫人定罪,可却还是打了,万一真的怀疑夫人……”
“泽哥儿那边怎么说?”祁老夫人突然意识到了问题,连忙问道。
“大人并没说什么,只是……只是……”赵嬷嬷吞吞吐吐,实在不敢说下去,可看到祁老夫人递过来的眼神,还是连忙开口,“只是夫人直嚷着自己是被人给陷害的,让陛下一定彻查真相。”
祁老夫人一听这话,冷哼一声,眼中带着不忿:“糊涂!”
“她还真以为自己做成了几件事情就能够在陛下面前胡作非为了吗!要是真的影响到起价的前程,就算是休了她,也难以弥补了,真是可怜泽哥儿,被这么一个妖女给耍得团团转,根本就分不出对错了,要是真的影响了祁家,可叫我日后如何去面对祁家的列祖列宗!?”
赵嬷嬷正准备开口,外头却突然传来了一阵匆匆忙忙的脚步声。
她抬头看去,见是秀山,连忙将人请了进来。
秀山跪地:“老夫人,近来外头有些流言蜚语,大人担心您听了会受不了,特意叫小的过来解释一二,那些不过是没有实证的闲话罢了,大人和夫人会尽快解决了的,还请老夫人安心在府上静养,陪着小少爷玩耍,实在不必操心别的事情。”
祁老夫人听了这话,只以为这不过是祁韫泽故意给柳霜序开脱的话罢了。
她冷笑一声:“不必操心,只怕我要是再不操心,整个祁家都要背负上通敌叛国的骂名了。”
“那并非是真的。”秀山虽然说了两句,却也知道祁老夫人如今是听不进去的,犹豫片刻,还是继续开口,“大人还说了,要是老夫人不听劝,那就暂且让老夫人莫要离开这院子,一应衣食起居都会由专人负责,老夫人什么都不必操心。”
说罢,门口竟然真的出现了几个人将院子给围得严严实实。
祁老夫人见状是再也坐不下去了,瞪着眼睛开口:“他这是想要囚禁我!?”
“大人并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想让老夫人静心罢了。”秀山垂首应道,“大人那里还有差事等着小的,小的就不能久留了,要是老夫人有什么事情,只管招呼外头的那些人就是。”
说罢,他便匆匆离开了。
祁老夫人被囚禁的消息倒是也被放了出去。
这一而再再而三的消息,倒是真的让窦宰相放松了警惕。
他连夜给北境使臣写了书信,请人在京城一见,共商后事。
柳霜序看到这飞鸽传书上的内容,眼底带着遏制不住的欣喜。
她挨打的事情本就是和陛下演的一场戏,连皮外伤都没有,可朝中还是有不少人对自己失望,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机会,她自然希望能够尽快证明自己的清白。
她道:“夫君,咱们将这飞鸽传书交给陛下,是不是就能够给窦宰相定罪了?”
“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祁韫泽却是摇了摇头,“窦宰相在朝中多年,先帝在位的时候,他就是朝中的肱股之臣了,在朝中地位根深蒂固,并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够下台的人,除非能够抓到他和北境使臣会面……”
他眼中有一闪而过的阴鸷,嘴角勾了一抹冷笑。
他放飞了手中的信鸽,好似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