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李龚云撇了撇嘴说。
“秦副主任，杨莉的案子早就已经转交给市纪委那边了，现在还给什么传真文件？
你是吃饱了撑的，故意消遣我是吗？”
说到后面，他还压低声音嘟囔了一句。
“分明马上就要调去蓝度饮料厂那边的督导组了，还在咱们巡察办逞什么威风？”
换成以前，李龚云就算再看不上秦川，人秦川毕竟也还是他的顶头上司，巡察办的副主任。
就算是装，李龚云或多或少都还是要装一下，表面上不撕破脸。
可今天，他却是完全不把秦川放在眼里了。
从来单位听他们背地里说自己坏话，到此时，秦川是彻底忍不了了。
这帮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他走上前去，直接就是一抬脚，将李龚云的凳子踹翻！
“砰！”地一声巨响。
李龚云栽倒在地，整个人都懵了。
“秦川，你……你要干什么？”
秦川冷笑一声。
“我**吃饱了撑的，消遣你？李龚云，你算个什么东西？
给你一分钟，立马把地上的文件统统捡起来！”
李龚云原本就是想在秦川面前装**，结果现在逼没装成，反而还被秦川一脚踹翻，实在丢脸。
他心里咽不下这口气，又怎么可能愿意低头去捡地上的文件。
眼瞅着外面走廊里渐渐有其他办公室的同事们靠了过来，李龚云眼珠子一转，绕过秦川，往走廊里后退一步，然后大声嚷嚷道。
“秦川！你自己老婆**，在外面受了委屈，跑单位里来撒什么气？”
随着他这么一阵大声嚷嚷，外面也是有更多的同事聚了过来。
人一多，李龚云的胆子就更大了一些，更是扯开了嗓子，放大音量喊道。
“自己生活不顺心，拿我们这些办事员撒气，我们**是来这里上班的，不是来给你当孙子的！
秦川，你今天要是不给我道歉，我就闹到书记那儿去！”
听闻这话，周遭其他同事也是纷纷议论起来。
看秦川的眼神里，或多或少带着几分戏谑和轻视。
大会上要将秦川调去督导组的事，大伙儿基本都是听说过的。
见李龚云和秦川闹腾，大伙儿都心知肚明。
秦川如今已是纪委的弃子，妥妥的背锅侠，李龚云纵然只是个借调的合同工，却也敢站出来踩他两脚。
这些同事们，自然就当做看热闹一样，根本不会去管。
就在这时，背后一个带着愤怒的声音响起。
“谁要闹到书记那儿？发生什么事了？闹闹腾腾，成什么体统！”
听见这声音，李龚云脸上一喜，转过头来。
来的不是别人，赫然就是巡察办的主任胡乘峰！
他身材消瘦，穿着行政夹克，手里拿着茶杯，脑袋上的头秃了一半，戴着一副眼镜，脸上满是阴沉和不满。
但，李龚云却以为胡乘峰的这几分不满，并非针对他，而是针对秦川的。
毕竟，秦川在巡察办，在整个纪委内部，现在都属于过街老鼠。
不说人人喊打，至少没有任何人会想跟他沾上点关系。
而胡乘峰平日里本就对秦川多有不满，暗地里跟李龚云他们几个吃饭时，也常常会说起秦川的不懂事。
所以在李龚云以及周围看热闹的那些同事们看来，秦川这下算是要完蛋了。
至少也要给李龚云赔个不是。
之前一直坐在工位上，默不作声的田芳，这个时候蹿了出来说。
“刚刚秦主任给了李龚云一脚，骂了他一顿，李龚云就闹起来，让秦主任给他道歉了。”
田芳这话，看似是在说李龚云不该站出来闹腾，但她添油加醋地，却直接将李龚云给描述成了受害者。
浑然不提她们俩之前凑在一起说秦川坏话的事。
也不提秦川让李龚云去传真文件，结果被这小子给推到了地上的事。
田芳一说完，人群中那些纪委的同事们，便纷纷小声议论了起来。
“秦副主任这可有点过分了。”
“李龚云人一向老实，这么欺负人家，真不地道。”
“自己在家里闹离婚，闹得憋屈，跑单位里来发什么火。”
周围的这些话，落到秦川耳中，令秦川面色冷沉，心头更加愤怒。
那日在派出所的事，江月敏带了叫了几个纪委的同事过去，但是那些人应该都是江月敏信得过的人，不可能到处乱传乱说的。
如今整个单位里都传开他秦川被人戴了绿帽子，闹离婚，还闹到派出所去，实在不知道是哪个**传出来的。
秦川看向不远处的胡乘峰，眼神一冷。
那天的事，刘文洁也知道，自己可是把视频发给了刘文洁的。
难不成是胡乘峰这个**泄露出去的？
可就在这时，胡乘峰突然咳嗽一声，打断了众人的议论。
他是巡察办主任，又是镇纪委的常委，家里在镇里县里有些关系，自己也比较会搞人际关系，算是混得很不错的那种。
所以在纪委，除了金宇康书记，江月敏等副书记以外，胡乘峰算是最有威望的了。
他一要说话，众人自然就都闭了嘴。
只不过，所有人也都是将戏谑和讥讽的眼神，投向了秦川。
在所有人看来，秦川这是彻底要栽了，得不偿失，本来就要被当成弃子背锅侠，赶去蓝度饮料厂的督导小组。
现在又跟李龚云闹腾起来，胡乘峰一准儿要狠狠骂他一顿，丢尽脸面，以后更是没有再回纪委的可能了。
可谁知道，下一刻，胡乘峰扶了扶眼镜，冷冷扫了李龚云一眼，开口说。
“小李，你平时游手好闲，什么事都不干，我不说你，给了你好几次机会，今天的事，你因为我傻，不知道真实情况？
地上的那堆文件，是杨莉案的文件吧，秦主任家里出了事，请假都要过来收拾文件，兢兢业业，你不配合他的工作，还要到处造谣，闹事！”
这番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等等，胡乘峰他……
他竟然在帮着秦川说话？
他什么意思？平时最瞧不起秦川的不就是他吗？
更何况，现在的秦川，可是即将被派去蓝度饮料厂的弃子，谁都不给他面子。
怎么反而胡乘峰这时候倒转性了。
李龚云和田芳两个人也傻了，都愣住，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那田芳虽然胸大，但也是个脑子灵光的主。
当即反应过来，胡乘峰要是给秦川撑腰了，那必然说明秦川这小子背后攀上了什么高枝儿，可是得罪不起。
就算不是秦川那边攀了什么高枝儿，那多半也是李龚云这小子得罪了胡乘峰。
所以她当即改口，连忙说。
“啊，胡主任说的是，我刚刚忙工作，没注意到。秦主任从办公室出来时候好像是叫李龚云去弄什么文件。
他们俩好像就是这么争起来的，李龚云，胡主任都这么说了，你还不快给秦主任道个歉！
秦主任，我刚刚没搞明白情况，你不要往心里去啊。”
田芳这种见风使舵的人，在体制内比比皆是。
秦川根本懒得理她，看都不看她一眼，只淡淡点头，算是应付了一下。
而那个之前还装腔作势，要踩秦川一头的李龚云，到这会儿也意识到不对劲了。
相比于田芳，他李龚云可只是一个借调的合同工，若真是惹急了，胡乘峰是可以直接跟他解约的。
所以李龚云面色难看，犹豫片刻后，终究还是只能低着脑袋轻声说。
“胡主任，我……我明白了，是我不对。”
胡乘峰冷哼一声。
“你该道歉的人不是我。”
李龚云只能强忍着心里的不爽，走到秦川面前，低头说。
“秦主任，刚刚实在不好意思。”
秦川神色平静，抬头扫了外面围观的其他纪委同事们一眼，淡淡说。
“大家都是为了工作，不要狗眼看人低，管住自己的嘴，做好自己的事！”
他这话，不只是跟李龚云说的，也是对纪委的其他同事说的。
或者说，他主要是对那个在单位里造谣，四处传播他老婆**的事的人说的。
李龚云低头讪讪去捡文件，弄传真去了。
胡乘峰也把其他看热闹的人给轰走，而后将秦川叫到了他的办公室里。
胡乘峰指了指旁边桌上的茶杯说。
“喝茶自己倒，秦川，文洁……把你的事都跟我说了。”
听见这话，秦川眉头皱了皱，心下实在是忍不住略生出了几分尴尬。
毕竟，胡乘峰和刘文洁是夫妻关系，而他秦川这两天可是一直跟刘文洁搞在一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