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梨望着那人发间凝结的冰棱,望着他猩红的眼尾和寒风中凛冽飘荡的披风,眼皮蓦得突突直跳。
“大胆!”
李嬷嬷依旧挡在沈青梨面前,发间银簪随着颤抖的身躯轻晃,“公主有身孕在身,容不得你放肆!”
魏缜却恍若未闻,大步踏过积雪,手腕撞断拦路的梅枝。
李嬷嬷见状,面色大变,忙扭头道:“公主快走,老奴在这拦着。”
沈青梨看着男人那炯炯有神的犀利目光,心头一阵慌乱。
她知道以魏缜的性子,既然敢过来,就绝不会轻易罢休。
“嬷嬷,你且让开。”
沈青梨轻轻拉过李嬷嬷的袖子,嬷嬷年纪大了,哪有让个老人护着自己的道理?
李嬷嬷面露担心,迟疑低唤:“公主……”
“没事。”
沈青梨朝她勉强笑了笑,“这里是长公主府,量他也不敢放肆。”
李嬷嬷听到这话,才垂首退到一旁。
沈青梨看着走到面前的男人,脸上的笑意也渐渐褪去,一贯柔嫩的眉眼间泛起一丝冷漠严肃:“你可知擅自冲撞公主,本宫能治你大不敬之罪!”
本宫?
治罪?
这陌生的称呼从她口中说出来,魏缜眸光微闪。
再看她今日的盛装打扮,真的宛若一朵国色天香的牡丹般,高贵优雅,光彩照人。
“冲撞公主,是微臣不对。”
魏缜朝后退一步,抬袖行了个礼,目光却始终死死锁在沈青梨娇媚苍白的脸上,喉间溢出沙哑的低笑:“若公主真要治罪,微臣也甘愿领罚。”
沈青梨怔住了。
原以为再次相见,魏缜又会像之前那样蛮不讲理,纠缠不休,没想到他竟然会赔罪?
一时间,沈青梨好像见到鬼一般,蹙眉盯着面前的男人。
魏缜自然也感受到她的注视,从容不迫的抬起眼,与她对视——
风雪簌簌,他几乎贪婪的凝视着面前这张朝思暮想的脸。
天知道,自从那日大火她逃离了他身边,这些日子,他便再也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没查到她的下落前,他提心吊胆,担忧的睡不着。
得知她的下落后,他又气又恼,牵肠挂肚的睡不着。
每天夜里只能把自己灌醉,抱着她枕过的枕头、穿过的衣裙,嗅着她身上残留的气味,方才勉强阖眼歇息一会儿。
如今人就在眼前,他恨不得将人拥入怀中,用力的抱着,将她揉入他的身体里。
可理智告诉他,今时不同往日。
再不能像从前那般了。
“阿梨……”魏缜哑声开了口。
“魏四郎君,请注意你的称呼。”
沈青梨冷脸看着他,语气也透着疏离和冰冷:“本宫乃是公主,闺名岂是你能直称的?”
魏缜一噎。
袖中的手指悄然攥紧,他沉沉吸了口气,道:“是微臣逾矩了,还请公主恕罪。”
见他再次赔罪,沈青梨心中疑惑更深。
这男人在耍什么花招?
算了,管他在耍什么伎俩,反正都与她无关了。
想到这里,沈青梨也懒得再与他纠缠,撂下一句:“下不为例。”
转身刚要走,忽的男人上前一大步,大掌突然攥住沈青梨的手腕,“公主请慢。”
“……!”
感受到男人炽热的触碰,沈青梨耳中轰鸣如雷。
她就知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这不就暴露了吗!
霎那间,那些被困在袁家后院的记忆,像毒蛇般缠住她的脚踝。
绣着银丝梅花的裙摆被她攥得发皱,指尖几乎要刺破织金锦缎,她猛地转身,发间东珠步摇剧烈晃动,惊落枝头积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