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沈青梨一袭绯色长裙,十二幅裙裾铺展如流霞,头上的珠钗明艳精致的,更是衬得她肌肤欺霜赛雪,恍若画中仙姬。
“这位便是兰宁妹妹吧,早就听说你蕙质兰心,品貌端庄,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沈青梨缓步上前,看着这位嫡亲的小姑子,面露和善的笑意:“昨日本来就该见面的,但听下人说你染了风寒,身子可好些了?”
“多谢嫂嫂关怀,昨夜吃过药,已经好些了。”
袁兰宁强压下心头惊羡,目光却黏在对方头顶那支红宝石衔珠簪上——
那簪上的宝石明艳如鸽血,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却也不知是哥哥给她的聘礼,还是她自己的嫁妆。
不过她一个孤女,背后也就只有个当妾侍的姨母,又能有多少嫁妆?
说来说去,还不是他们袁家的钱。
“妹妹快些坐吧。”
沈青梨轻笑着抬了抬手,示意袁兰宁入座。
袁兰宁看着她这副主人家的做派,心里蓦得不是滋味——
哪怕早知道哥哥迟早是要娶妻的,但真正多了个嫂嫂,自己上门来,更像是个外人了。
沈青梨端起茶盏轻抿,茶汤映出她微弯的眼尾,“妹夫今日怎么没和妹妹一起来?”
听到这话,袁兰宁面色微微一变,扯出抹笑,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他衙门事多,今日不得空。待到下次休沐了,再来拜见嫂嫂。”
沈青梨看着袁兰宁这反应,心底也有了数。
出嫁之前,姨母就将袁家的情况打听清楚来了。
当年袁松泉本想将袁兰宁嫁给一个门当户对的书画商,未曾想袁兰宁在外头认识了个秀才。
那秀才家贫,但架不住生了一张俊俏的白脸,甜言蜜语的勾得袁兰宁与他做下那事来,却又不肯负责。
袁松泉没办法,为了给妹妹一个名分,给了一笔丰厚的陪嫁不说,还花了一千两银子给秀才捐了个官,秀才方才同意娶袁兰宁过门。
却不料欲壑难填,这秀才一家吃袁家的、用袁家的,没多久就把袁兰宁的嫁妆花光了。
是以袁兰宁隔三差五就来袁家,向她兄长袁松泉要钱,贴补婆家。
袁松泉恨其不争,但他就这么一个亲妹子,真叫他撒手不管也于心不忍,只能时不时给点银钱。
当初得知袁松泉即将娶亲,袁兰宁还和丈夫打听了一番,得知是个国公府的妾侍外甥女,都暗暗松口气——
没有背景的孤女,一听就好拿捏。
若是娶进来一个凶悍精明的,日后他们还想来袁家打秋风,怕是麻烦了。
今日袁兰宁前来,也是抱着与嫂嫂打好关系的念头,于是尽量不去看沈青梨那张令人嫉妒的美貌脸庞,也尽量无视她周身上下那金银珠翠,面上堆着亲昵的笑容道:“这新媳妇进门第一天,按照规矩是要拜见公婆的。”
“我爹娘走得早,但该有的礼数却不能省。祠堂应该打扫好了,嫂嫂随我去拜见我爹娘,给他们上三炷香吧。”
沈青梨闻言,觉得这话在理,的确是该拜一拜,遂也缓缓起身:“妹妹说的是,有劳你领路了。”
“嫂子客气了。”
袁兰宁笑吟吟的走上前,又无比亲昵的挽住她的手:“日后咱们可是一家人了,可别说这种见外话。”
袁府并不大,两进两出的宅子,祠堂在西南角。
走过一条长长的走廊后,再穿过一座月洞门,便到了祠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