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假山后传来布料撕裂的脆响,裴云舒猛地后退半步,后背撞上谢晏川的胸膛。
她听见了沙哑的喘息声,随即,就是飘在空中的一声“姩姩”,接着是女子带着哭腔的娇吟。
裴云舒浑身血液瞬间凝固,这声呼唤如同淬毒的银针,刺破了她平静的心绪,原本想着看热闹,却没想到,最后成了她自己的热闹。
谢晏川的手掌突然覆上她的双耳,可那个名字仍在唇齿间流转。
“别听,姩姩。”谢晏川的声音裹着夜风,却比刀刃更锋利,“脏。”
直到那边的动静渐歇,谢长衍系玉带时的环佩叮当清晰可闻。
“孤先走了,你自行离去吧,别被人发现。”谢长衍说完,便转身离去了,半分理会地上人的意思都没有。
裴云舒在谢晏川怀里抖得像深秋的枯叶,直到一声讥讽的笑传来,又有人来了,他们这是在看戏吗?
一个个接连粉墨登场,若非自己也成了戏中人,裴云舒倒真的有心思好好看一场。
直到这个时候,谢晏川才松开裴云舒的耳朵,裴云舒在他怀中僵直着身子,谢晏川轻轻抚着裴云舒的后背。
“没事,不是你的错,朕不会怪你。”谢晏川安抚着怀中人。
真正的姩姩在他怀中,那太子说的那个人,是谁?
“江流烟。”
但很快,就有人点明了那个人的身份,裴云舒悄悄去看谢晏川。
“陛下,是太子妃。”
谢晏川点点头,没说话。
“江流烟,你好歹也是太子殿下侧妃,如今,竟是连这点尊严都不要了吗?”
“尊严?侧妃?”
江流烟片刻之后才开口,带着些讥讽的味道。
“太子妃,妾身不懂,妾身现在,只是个侍妾,自然是太子殿下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刑筠看着眼前的女子,那张脸,依旧很美,现在却带着几分狰狞。
“以色侍人,焉能长久?”
“呵,那也要太子殿下满意才是,若是太子妃喜欢,您也可以如此。”
刑筠到底是太子妃,她看着江流烟,那股傲气也涌出来了。
“不必了,江流烟,本宫不会用别人的脸来讨要宠爱,因为,我们都知道,太子真正要看的人是谁。”
不是江流烟,而是她刻意弄出来的那张脸。
“你如今将自己弄成这般见不得人的样子,连侍妾都算不得,倒更像是禁脔。”
“那又如何?太子妃娘娘,妾身总要为自己争取些什么吧,您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妃,自然不知我的苦楚。”
刑筠看着她,嗤笑了一声,“你在国公府,莫不是也是这般想法,故此,才落得如此境地。”
江流烟木然着脸色“太子离不开妾身便足够了,至少,妾身这一副眉眼还能勾得住太子殿下不是?”
“江流烟,那不是你的脸,那是裴云舒的脸。”
刑筠说完这句话之后,转身离去,也不看地上衣衫不整的江流烟,她虽也不是不经世事的少女了,可这种场合,还是让她觉得恶心。
谢晏川看着裴云舒的模样,心中担忧,便带着人回了行宫,迎出来的人看着裴云舒是被抱回来的,“娘娘,这是怎么了?需要找太医吗?”
谢晏川冷声开口,“不必,都出去,朕不开口,谁都不许进来。”
“是。”月华带着人都退下了。
等到人都离开了,谢晏川才将人放下,看着裴云舒一副失神的模样,轻轻拍着裴云舒。
“姩姩,别怕,朕在这里。”
裴云舒突然剧烈地干呕起来。谢晏川的披风裹住她单薄的肩,龙纹刺绣蹭得她脸颊生疼。
分明已经到了行宫,那里的味道,裴云舒本不该闻到,可她就觉得那**靡气息混合的味道经久不散,几乎要搅的她的胃在翻天覆地。
“陛下,先生。”她抓住谢晏川的衣襟,泪水浸湿了绣着章纹的领口,“好恶心,……”
谢晏川的吻落在她颤抖的眼睑,顺着泪痕蜿蜒而下,最终停在失了血色的唇畔。这个吻不带情欲,却比任何誓言都郑重“姩姩,朕在这里,别怕。”
“先生……”裴云舒攥着谢晏川衣袖的手指节发白,像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
谢晏川将她打横抱起时,暗金色的线绣的龙纹扫过她颈侧,带着微微刺痒的感觉,虽知道不是时候,但裴云舒却想起谢晏川握住她的手,教她写字时的温柔。
这是她的先生,可那龙纹却在提醒她,这是大宸的皇帝。
今日这件事,超出了裴云舒的预料,也让她清楚,自己遇上真正的麻烦。
这一次,她和谢长衍或许要两败俱伤了,至少她,一个被太子觊觎的后妃,那意思,太子甚至还养了她的替身,太恶心了,也,太明显了。
像是在昭告天下,谢长衍和她有私情一样。
“朕信你,就足够了,今日是个意外,不会让人知晓的。”
裴云舒流着泪点头,但她不相信,这件事在谢晏川这里会轻易过去。
裴云舒的泪眼之后,带着些许犹疑,秋猎,应该很容易出意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