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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主,喝杯茶水吧。”
离澜默默倒了一盏茶。
这是从神都出发前特意准备的茯苓柏子仁茶,一直在马车上用铜炉温着,如今喝下正好。
茶水,是裴玠特意叮嘱准备的。
除了这茶水,还有马车内燃着的安神定气的熏香,离澜腰间特意为崔令窈带着的薄荷香囊,这些都是裴玠吩咐下来的。
他不愿阻挡崔令窈的决定,所以便提前做好了一切后续的准备。
为的,就是让她不要在杀了崔珺后情绪失控。
实际上,若不是裴玠需要早朝,他实在是想自己陪着崔令窈来这一趟的。
这种时刻,他总是放心不下的。
茶水有些微微的苦涩,也让崔令窈从怔愣中回过神来。
“离澜,我以为我杀了他,心里会痛快的。”
崔令窈喃喃道。
“可真的看到他断气那一刻,我只觉得可悲。
不是为我自己,更不是为崔珺,而是为爹娘觉得可悲。”
崔珺觉得自己死得冤枉,觉得他并没有真正出手,觉得他不该被报复。
可实际上,他以及老夫人,才是这其中最恶心的人。
他们和自己的爹爹,可是血脉相连之人啊。
爹爹死去的时候尚不知崔府掺和到了这里头,可娘亲死去的时候,却已经洞察了这一切。
崔令窈不敢想娘亲临终时的痛苦和绝望。
不仅仅是对死亡的恐惧,更是对被至亲背叛的痛心。
“县主……”
离澜欲言又止,眼中满是担忧。
崔令窈摇摇头,将茶一饮而尽。
苦涩的茶水流过喉咙,让她混沌的思绪渐渐清晰起来。
“我没事。”
她放下茶盏,声音恢复了平静。
“只是有些感慨罢了。”
马车缓缓行驶在官道上,车轮碾过石子发出规律的声响。
崔令窈掀开车帘,看向窗外。
远处的山峦在晨雾中若隐若现,新的一天刚刚开始。
她深吸一口气,感受着胸腔中翻腾的情绪渐渐平息。
仇恨不会因为一个人的死亡而结束,崔珺只是第一个。
老夫人、怀信侯、平昌侯……
这些人都还在神都逍遥自在。
“传信给神都,一切顺利。神都内的布置,可以开始了。”
崔令窈放下车帘,眼中重新燃起坚定的光芒。
离澜点点头,从腰间取出薄荷香囊递给崔令窈。
“这是陛下为县主准备,说是最能安神。”
崔令窈接过香囊,轻轻摩挲着上面的绣纹。
薄荷的清香钻入鼻腔,让她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
她闭上眼睛,感受着马车轻微的摇晃。
这不是结束,而是一个新的开始。
崔珺的死会像一块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头,在崔府和神都激起层层涟漪。
而她,要做的就是在这涟漪中找准时机,将剩下的仇人一个个送入地狱。
马车加快了速度,向着神都的方向疾驰而去。
崔令窈握紧手中的香囊,眼神坚定而清明。
过去的阴霾已经随着崔珺的死消散了一些,但前方的路还很长。
她不会停下,也不能停下。
直到最后一个仇人为她的家人偿命,直到正义得到伸张,她才会允许自己停下来休息。
而现在,战斗才刚刚开始。
“你说什么?!”
崔令仪惊愕看向前来报信的下人,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到了什么。
“小姐,是真的!伯爷……伯爷他殒身了!”
白蔻面上也满是惊慌之色。
谁能想到,府上居然出了这么大的变故。
“怎么回事?!说啊!怎么回事?!”
“伯爷听闻楚阳有位名医,为了老夫人的身子,他便想去亲自延请名医。可谁知回来的路上竟是出现了意外……小姐,老夫人已经派人来传信,请您即刻回府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