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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许明璎睁眼的时候,她感到一阵眩晕,视线模糊间,瞥见恒王妃和杭婉如坐在一旁的紫檀木雕花椅上。
两人脸上交织着震惊、困惑与难以言说的复杂神情。
“我……我是怎么了?”
许明璎只记得昏迷前那闷痛不止的小腹。
突然,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如闪电般划过心头,她的指尖微微颤抖,连带着眉梢也不受控制地跳动了一下。
恒王妃自然读懂了她此时想什么。
年迈的老人家起身,杭婉如连忙上前搀扶,祖孙二人缓步来到床前,投下的阴影恰好笼罩在许明璎苍白的脸上。
“你在外头与何人私通,竟至于珠胎暗结?”
恒王妃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利刃,每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她原以为这个外孙女对杭宣谨痴心一片,却不想会出这等败坏门风的丑事。
“珠胎、珠胎暗结?我、我有孕了?”
许明璎的第一反应,便是不可思议。
距离她生下杭婉如,已经过去十多年,这十多年里她再未有过孕信。
太医瞧过,也只说她生杭婉如时伤了身子,日后有孕怕是艰难。
好在已经有了三子一女,许明璎对子嗣上也没有什么执着了。
不想,竟是在这般年岁再次有孕了。
但还没等欢喜涌上心头,很快,她反应过来了恒王妃的质问。
“外祖母,您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我同别人有私情?!这孩子除了是宣谨的,还会是谁的?!”
许明璎仿佛蒙受了奇耻大辱一般。
她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苍白的脸上浮现不正常的潮红。
“我知道,您如今厌恶我,您如何处罚我,甚至将我送我官府报罪都不要紧。可您不该如此想我!我若真同旁人有私情,便愿受五雷轰顶之惩!死后坠入阿鼻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这般话说出口,可见许明璎此刻内心的委屈了。
可恒王妃的眼神却是更加复杂了。
“十五年前,你生婉如的时候,生生挣扎了许久,血水一盆接着一盆往外端,差点儿性命都没了。所以后来,在婉如洗三那日,我让杭宣谨当着我的面喝了药,从那天之后,他绝不会再有子嗣了。
而今日,大夫为你诊出了不足一月的身孕,这孩子,绝不可能是杭宣谨的。我给出的药,绝不可能有问题!”
恒王妃对于出自自己之手的药,还是十分有信心的。
比如,恒王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生产,一直是道鬼门关,死在这道关堑的女子无数,便是名门贵女也不例外。
恒王妃当年最要好的手帕交,嫁入公爵府为长媳,结果,便是死在了生产上。
她在产房内凄厉地哀嚎了两天一夜,为公爵府换来了长孙,自己却是香消玉殒。
恒王妃在有了足够的子嗣,能够撑起她在王府日后的荣光后,便不想再为恒王生儿育女。
只是,给女子用的绝育汤药,多是损伤肌理的,甚至许多会导致女子下红不止,因而引发许多病症。
恒王妃才不想如此苛待自己。
所以,她将目光对准了恒王。
恒王妃的母亲为其提供了秘药,她将其用在了恒王身上。
效果很好。
在那之后,恒王府再无其他子嗣降生。
而寒来暑往,这么多年为恒王诊脉的太医无数,也从未有人发现过其中端倪。
恒王也并未生疑,毕竟他膝下子嗣已经足够多了,故而只将这归结于是自己年岁到了,子嗣上便没什么缘分了。
浑然不知,是自己相濡以沫的妻子对其动了手脚。
而同样的药,恒王妃给杭宣谨也下了。
当然,这件事恒王妃也并未告诉杭宣谨。
万一让其因为此事对许明璎生了恨意,那反倒弄巧成拙了。
故而,这种事,一定不能让男子知道。
恒王妃很了解男子的劣根性。
他们可以没有子嗣,可以不爱自己的子嗣,但却绝不能因为女子而没有子嗣。
否则,他们便会将一切罪责都推到女子的头上。
只是一盏看着十分普通的茶水,杭宣谨不会将其放在心上。
恒王妃做得十分成功,在那之后,许明璎再没有了孕信,平昌侯府更是再无儿啼之声。
只是,为何如今却突然有孕?!
恒王妃不怀疑自己这个外孙女儿的痴心,她只是不解,这孩子必然不会是杭宣谨的,可若不是杭宣谨的,那又会是谁的?!
“您、您说什么?”
夫君不会再有子嗣了?
许明璎明显被恒王妃抛出的真相震惊到了。
她敢肯定,自己绝没有私通这等举动,那这孩子便只有可能是杭宣谨的。
毕竟,虽然是老夫老妻,但二人感情一直不错。
可外祖母不会在这种事上骗自己,自己在生育了婉如后,的确十多年都未曾有过孕信。
这和之前自己频繁生育的情形本身就是冲突的。
这些年里,自己不是也怀疑过是不是因着生育婉如坏了身子吗?
还特意找了妇科名手前来调养。
结果是数位名医都说自己无碍,方才放下了心中的怀疑。
只是之前,自己从未往夫君身上怀疑过。
毕竟自己有过身孕,这足以证明夫君是没问题的,且男子又不像女子会因为难产伤身子。
“你当真不曾和其他人有私情?”
恒王妃的表情已经难看至极了。
她心里,已经有了个不可思议的猜测。
“没有!我绝没有!”
许明璎眼中含泪,举手对天发誓。
杭婉如扶着恒王妃的手也不自觉用力。
她也想到了那种可怕的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