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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
正常来说,恒王妃不该如此推拒侯府递上的拜帖。
恒王妃素来疼爱许明璎,若是病重,也应当是想见见这个外孙女儿的。
是王府的人私下拦的,还是恒王妃自己的吩咐呢?
若是恒王妃自己的吩咐,那便有些不好了……
“明日,你带着婉如去趟王府。”
他当机立断做出了决定,许明璎想要拒绝,可最终还是只能应下。
“是,我明白了。”
见许明璎还有些纠结之色,杭宣谨终于软下了声音。
“明璎,我才是你最重要的人,我希望你永远记住这件事。
恒王妃对你的所有宠爱,都是建立在你母亲的基础上。某种意义上来说,你和婉如,都只是岳母的替身。她疼爱你,却也没有那么疼爱你。更何况,恒王妃自己本身还有那么多子嗣,她还有自己的亲孙子孙女儿,你永远是要被放在这些之后的。
甚至,婉如这个替身也比你更得恒王妃的宠爱。
可我不同,我见到的是你,喜欢上的也是你,从头到尾,都是你,许明璎。”
许明璎闭上眼,任由泪水滑落。
她想起五岁的时候,在母亲祭辰那日,外祖母抱着年幼的她泣不成声,口口声声唤着我的女儿。
那时小小的她就明白了,外祖母眼中的泪水,大半都是为了那个早逝的女儿,而非站在眼前的自己。
更想起婉如满月那日的场景。外祖母抱着襁褓中的婴孩,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彩,嘴里喃喃着“像,真像”。
那时她站在一旁,心里涌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女儿那双酷似母亲的杏眼,每每让外祖母看得失神。有时她甚至觉得,在老太太心里,婉如才是那个最完美的替代品。
她从小,并不缺爱。
虽然母亲早逝,父亲也不慈,但有恒王妃的看重,她自小并不会被冷待。
后来,又遇到了杭宣谨。
有了三儿一女,夫君疼爱,子女孝顺,几乎神都内人人都艳羡于她。
可唯有许明璎自己知道。
她这一生,看似什么都有。
显赫的家世、疼她的外祖母、恩爱的夫君、孝顺的儿女。
可夜深人静时,她总被一种巨大的空虚攫住。
外祖母的疼爱隔着对母亲的愧疚,子女的孝顺源于礼教约束,唯有杭宣谨......
她和杭宣谨的结识,来源于一场意外。
踏青之时,猝不及防相遇的少男少女,彼此不知身份,却渐生爱意。
那日,因着弄湿了衣衫,她匆忙换了好友的一件衣裳,谁知竟和国子监祭酒家的女儿撞了衣衫。
杭宣谨也因此生了误会,以为她乃是庶女。
尽管很快国子监祭酒家里出了事遭了贬斥,在所有人避之不及之时,杭宣谨却也愿意上门提亲,还因此闹出了乌龙,甚至因此被老侯爷动了家法。
老侯爷对其指望颇深,如何愿意其娶一个庶女做正妻?
可杭宣谨因着一腔孤勇的爱慕,硬生生扛过了家法。
直到后面,他才发现自己认错了人,他心仪的女子,竟是恒王妃的外孙女儿,是实打实的名门贵女。
也因此,哪怕恒王妃反对,许明璎也一意孤行嫁给了杭宣谨。
她知道,神都内不少人觉得杭宣谨这个侯府继承人出身上不得台面。
可她不在意!
只要他能给自己全心全意的爱,这些身外之名,都不要紧。
这份爱,像咒语,又像枷锁,绑着许明璎走了二十年。
此时,听到杭宣谨的话,许明璎控制不住地在他怀中微微颤抖,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可耻的感动。
这个男人用温柔与威胁编织成网,早已将她困得动弹不得。
而现在,他正逼着她用这双手,将唯一真心待她的亲人推入深渊。
窗外,一株金桂被风吹折,甜腻的香气突然浓烈得令人作呕。
许明璎忍下了喉间涌上的恶心。
第二日,许明璎带着不明所以的杭婉如,登了恒王府的门。
这次,是世子妃出来亲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