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入赘:我苟到举世无敌 第817章 无怨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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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细算来,严遂此番真正能如臂指使的,恐怕只有他从朔辽带去的一千五百名旧部,以及江扬水师里那几艘还能勉强出海的福船和上面的几百水兵。

领这么一队人马出去,与其说是出征,不如说是演戏。

象征意义,远比实际意义大得多。

不过是做做样子,给天下人,尤其是给那些群情激奋的百姓一个交代罢了。

许舟迟疑片刻,还是开口问道:“先生,此次……非去不可?”

严遂脸上依旧挂着那抹笑意:“朝廷决定的事情,我区区一个臣子,又能如何呢?再者说,高丽使臣以死相逼,如今坊间又有人在大肆散播谣言,说是北狄毒杀了高丽使臣,舆情汹汹,百姓渐渐群情激奋。?朝廷若是什么都不做,恐怕难以安定民心,有损天朝上国的体面。”

许舟眉头紧锁:“可……”

可这是个陷阱啊!

北狄定然早就在高丽那边布好了阵,连兵马都该按捺着没动,就等大玄这队 “援兵” 送上门去,好一锅端了。

要不要开口提醒严先生?

先不说严先生会不会信,就算他肯放下疑虑,自己又怎么解释?总不能凭空说清,这等关乎两国战局的机密,自己是从哪儿摸来的底细。

就算严先生真信了,也不追问根由,这事他也做不了主,出不出兵,最终还是朝廷拍板,他一个领兵的,顶多只能递个奏疏,哪能改得了朝堂的主意?

退一步说,就算朝廷真听了劝,临时改了主意不出兵,可这事要是被枯泽知道,是自己从中拦着,搅了他的谋划,他怎么可能放过自己?

真到那时候,自己这条命能不能保得住,都还是个未知数。

严遂观他神情变幻,敛去笑意,皱眉问道:“怎么,有何难言之隐?”

许舟沉默许久,将已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脸上重新展露出笑容:“没事,只是担心先生出兵高丽,路上会有危险。”

严遂拍了拍他肩膀,宽慰道:“不碍事的。我此行前去高丽,朝廷给我的职责,首在‘宣谕圣德,抚慰藩邦’,其次才是‘相机策应,以壮声威’。?说白了,教化、安抚藩属国才是首要,与北狄打仗反而是次要。?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许舟低低“嗯”了一声。

他站在辕门外的黑夜里,最终什么也没能说出口,只是转而问道:“方才见严先生独自站在长安大街,看什么呢?那般出神。”

严遂闻言,笑了笑,目光再次投向那幽深的长街,轻声道:“在看,人道京城花似锦,偏我来时不逢春。?去也,去也。”

许舟颇感意外:“这般伤春悲秋的感慨,可不像我认识的严先生。”

严遂微笑着,温声回道:“人嘛,难道还不能有个伤心之时?不如,你给我作首诗词送行如何?就叫……《高阳台·出征前赠严师》吧。”

正当此时,许舟身后传来沉稳的脚步声,还有甲胄叶片摩擦特有的哗啦声响。

任敖大步来到严遂面前站定,躬身抱拳,甲胄铿锵:“末将任敖,见过严先生!”

严遂笑着虚扶一下:“任将军不必多礼。早年常见你在午门前轮值,挺拔如松,令人心折。?三年不见,风采依旧。”

任敖也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严先生是否要出兵高丽?”

严遂点头:“正是。”

任敖再次抱拳,深深躬身:“任某不才,随家父学得一身武艺,却困于这京畿之地,如同笼中猛虎,难以施展。?听闻此次严先生要率兵前往高丽,特来请缨!严先生许任某随军出征,哪怕为一马前小卒,亦在所不辞!”

严遂打量着任敖魁梧的身形和刚毅的面容,沉思片刻,问道:“任将军,荀羡在书信中曾提及你,赞你‘胸蕴扛鼎之勇,可陷万军阵内,取敌将首、拔其旌旗’。?只是……你在这羽林军,待得不顺心吗?”

任敖抬起头,神情认真而坦然:“羽林军好归好,却非任某之志。不瞒先生,我等当初五百羽林儿郎历经高平血战,活着回到京师的,只余下三十八人!?朝廷虽说要给我等补充新兵,重建编制,却迟迟不见人影。如今的羽林军,空有架子,早已名存实亡。任某不愿在此虚度光阴,请先生成全!”

严遂沉默着。

如同一块冰冷的铁,压在任敖炽热的心头。

任敖急切起来:“严先生!吾等好男儿,当带三尺之剑,立不世之功,岂能安居于此,坐视风云?望先生成全!”

严遂摇了摇头:“不可。任将军,你在高平立的是步战、骑战之功,于陆上纵横捭阖。然跨海征伐,风浪、潮汐、舟船,皆是学问。你从未参习过水战、海战,茫茫大海上,一身陆战本领恐无用武之地,只怕会有不适,平白折损了勇士锋芒。”

任敖求助似的看向许舟,可许舟只站在原地,目光低垂,盯着青石板的缝隙,不言不语。

他无奈之下,喉结滚动了一下,再次看向严遂,语气近乎恳求:“先生是不是顾虑在下官职太高,恐难以调度?在下……在下愿辞去这羽林军都督佥事之职,只在先生帐下做一步卒,从兵勇重新来过,亦无怨无悔!”

严遂上前一步,扶起躬身的任敖,轻叹一声:“这是何苦。任大人,莫要跟严某去趟这遭浑水了。此去高丽,‘宣慰’之意远大于‘征伐’,不过是做个样子,给天下人、给北狄,也给……朝廷自己一个交代。?意义大于实际,立不了什么不世之功的。”

任敖牙关紧咬,固执地站在原地,不肯挪动分毫。

“欸,”严遂摇了摇头,“任大人,且回吧。天色不早,你该回家休息了。”

他话语平淡,却自有一股经由岁月与风骨淬炼出的力量,如春雨渗入泥土,悄然便熄灭了任敖胸中翻腾的烈焰。

任敖眼神黯淡下去,像是被抽走了全身力气,缓缓站起身来,转身便要默然离去。

严遂对许舟点了点头,亦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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