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雨已经连续下了三天,幸福河的水位涨到了警戒线。浑浊的河水卷着枯枝败叶,在堰闸处打着旋儿,发出沉闷的呜咽。韩东来站在河堤上,雨衣帽檐滴下的水串成一道透明帘子。他弯腰捞起一条翻着白肚的鲤鱼,鱼鳃里渗出的不是血,而是一种诡异的蓝绿色黏液。
"东来!"路春花撑着伞深一脚浅一脚地跑来,胶鞋陷在泥泞里发出"咕唧咕唧"的声响。她怀里抱着个玻璃罐,里面漂浮着五六条形态怪异的小鱼,"你看,北渠捞上来的,有的长了三只眼,有的脊椎是扭曲的。"
韩东来用树枝拨开鱼鳃,腐臭味立刻在潮湿的空气中弥散开来。他突然注意到,鱼鳃内部布满了细小的银色颗粒,在雨中泛着金属光泽。
……
产业园检测中心的荧光灯管嗡嗡作响。马克盯着电子显微镜屏幕,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放大400倍的画面上,那些银色颗粒呈现出标准的六边形晶体结构。
"甲基汞,而且是经过特殊螯合的。"他调整焦距的手微微发抖,"这种形态能长期存在于水体,却不会在常规检测中显现。"
路春花猛地想起什么,从包里掏出周展才的药瓶:"是不是和这个有关?"
马克刮取瓶壁残留物放在载玻片上。十分钟后,两组晶体的衍射图谱在屏幕上完美重合。
"同源物质。"江凤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她浑身湿透,发梢滴着水,手里捏着份泛黄的文件,"马淑芬当年改良的止咳糖浆,关键成分是海藻多糖——它能络合重金属排出体外。"她举起文件,某段被红笔圈出的文字正在渗水晕染,"而诺瓦克斯盗取了这个配方,反向研发出能让重金属长期滞留体内的阻断剂!"
窗外炸响一道惊雷,雨势骤然变大,噼里啪啦砸在彩钢瓦屋顶上,像无数细小的锤子在敲打。
县医院特殊病房里,心电监护仪的电子音规律地响着。汪明远的手腕被铐在床栏上,浮肿的脸上泛着不正常的青灰。他突然睁开眼,盯着天花板角落的蜘蛛网,嘶声道:"……槐……三……"
守在床边的安小强立刻俯身:"槐三什么?"
"石……五……"汪明远的瞳孔开始扩散,护士匆忙跑出去喊医生。安小强急忙掏出记事本,发现这组数字与银镯密码的第一组完全一致。
濒死之人突然爆发出惊人的力气,扯断输液管在床单上划出歪扭的符号:
"Δ798"
心电监护仪拉出刺耳的平音时,安小强注意到汪明远的指甲缝里嵌着某种蓝色粉末,像极了幸福水泥厂老厂房墙皮的顏色。
子夜的坟场被暴雨洗得发亮。韩东来和安小强踩着没过脚踝的积水,来到一座无碑的土坟前。这是当年水泥厂看门人老吴的坟,位置正对应银镯密码"槐三石五"的坐标。
铁锹挖到第三下就碰到了硬物。掀开腐烂的棺材板,里面没有尸骨,只有个生锈的保险箱。箱门上的化学符号"Δ"与汪明远临死前画的如出一辙。
密码798。
箱子里整整齐齐码着二十多本黑色笔记本,最上面那本扉页写着:"1987-1998年特殊物料登记"。韩东来翻到中间某页,手电筒的光圈停在一行记录上:
"11月7日,接收诺瓦克斯样本NX-798,按李指示投放8号渠。注:马淑芬取样,已处理。"
"处理"两个字被反复描粗,纸张在此处轻微凹陷,像是记录者用笔尖狠狠戳过。
……
暴雨引发的山洪冲垮了老水磨坊半边墙体。韩东来腰系绳索,踩着齐膝的污水进入暗渠。手电筒光束扫过渠壁,突然照见几个凿刻的大字:
"淑芬绝笔 1998.11.7"
字迹下方是个嵌入墙壁的铁盒,已经锈得看不出原貌。安小强用撬棍别开盒盖,里面是用油布包裹的玻璃瓶,瓶中液体早已凝固成棕红色块状物。
"是血样。"随后赶到的马克戴着手套接过瓶子,"看沉淀分层,至少含有三种不同血型。"
路春花突然指向渠底淤泥:"那里有东西!"
浑浊的水流中,半截白骨若隐若现。骨指紧紧攥着个铜制工作牌,上面"县卫生局马淑芬"的字样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破晓时分,卡尔顿的黑色奔驰被拦在省道检查站。摇下车窗时,这个金发男人还在用蹩脚的中文抱怨:"我有外交豁免权!"
"当然,卡尔顿先生。"韩东来从警车阴影里走出,举起那个标着"NX-798"的药瓶,"不过在讨论豁免权之前,您能否解释下,为什么贵公司1987年的实验药品,会出现在中国乡村的排污记录里?"
卡尔顿的蓝眼睛在晨光中收缩成针尖大小。他猛地挂倒挡,轮胎在湿滑的路面上空转,甩出的泥浆溅在路边"乡村振兴示范带"的标牌上。
安小强掏出**的瞬间,奔驰车后窗突然探出支**。路春花扑过去撞开韩东来,自己却被击中肩膀。她踉跄着倒在雨水洼里,怀中的玻璃罐摔得粉碎,那些畸形的小鱼在积水中痛苦地扭动。
"春花!"韩东来抱起她时,发现她右手还死死攥着从车上扯下来的东西——半本被雨水打湿的航行日志,扉页上盖着诺瓦克斯1979年的公章。
……
暴雨过后的清晨,幸福河上漂浮着一层诡异的荧光。韩东来蹲在河滩边,手指掠过水面,指腹立刻沾上一层蓝莹莹的粉末,在朝阳下闪烁着金属般的光泽。他捻了捻手指,粉末竟像有生命般微微蠕动。
"是微生物。"马克戴着橡胶手套,小心翼翼地将样本装入无菌瓶,"这种趋磁细菌只会富集在特定重金属污染环境中。"
路春花躺在河岸边的担架上,脸色苍白如纸。她肩头的伤口已经包扎好,但指尖仍在不自觉地抽搐——那是神经毒素侵入的征兆。韩东来握住她冰凉的手,发现她掌心紧攥的银镯正在发烫。
"东来......"春花突然睁开眼,瞳孔微微扩散,"镯子......三层......"
她的手指痉挛般抠向银镯花纹,镯身"咔嗒"一声裂成两半,一枚微型胶卷从夹层中滚落。
……
合作社的暗房里,显影液中的相纸渐渐浮现影像。那是几十页英文实验记录,日期显示为1979年11月。江凤凑近查看,突然倒吸一口凉气:"这是人体实验数据!"
泛黄的影像上,表格清晰地记录着受试者编号、血铅浓度和神经症状。最骇人的是备注栏里的地名——"Xingfu Village, China"。
"他们拿整个幸福村当实验场......"马克的声音发颤,"这些数据正是诺瓦克斯后来研发神经药物的基础。"
韩东来猛地指向某页角落的签名。那个花体字母组成的名字让他浑身发冷:Dr. K. Carlton。
县医院重症监护室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路春花在昏迷中不断呓语:"河神......发怒了......"
守在一旁的如燕用热毛巾擦拭她额头的冷汗,突然发现她脖颈处浮现出细小的红疹——正是当年马淑芬病历本上记载的中毒症状!
"快去配药!"如燕翻出贴身珍藏的土方手册,"用黄芩三钱、金银花......"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手册最后一页粘着张发黄的剪报,报道的正是1979年地质队"意外"。照片角落里,卡尔顿戴着口罩站在救护车旁,手里拿着个标有生物危害标志的箱子。
夜色如墨,韩东来和安小强再次潜入暗渠。这次他们带着高压防水灯,惨白的光束照出渠壁上的诡异刻画——无数扭曲的人形环绕着一个三眼怪物,图案风格明显不是现代人所为。
"这是古越族的河祭图。"随后赶来的县文化馆老馆长声音发抖,"县志记载,鹰嘴崖下原本是祭祀水神的圣地。"
灯光扫过渠底,更多白骨显露出来。有些骨骼明显畸形,头骨上突兀地多出几个孔洞。安小强弯腰拾起个青铜小像,那三眼怪物的造型竟与诺瓦克斯的商标有七分相似!
……
省机场VIP候机厅里,卡尔顿正往公文箱塞最后几份文件。突然,广播响起:"乘坐CA1837航班的旅客请注意,您的登机手续存在问题......"
他猛地合上箱子,却见韩东来和两名警察站在安检口。
"1979年11月8日的航空日志显示,"韩东来举起一张泛黄的记录单,"有位K. Carlton博士携带'生物样本'离境,检疫章是汪明远盖的。"
卡尔顿的蓝眼睛眯成一条缝:"三十多年前的事,与我何干?"
"那这个呢?"江凤亮出刚从暗渠找到的青铜小像,"诺瓦克斯的商标设计费,当年可是汇到了您在苏黎世的秘密账户。"
黎明时分,暴涨的幸福河终于冲垮了最后的堤岸。浑浊的洪水裹挟着畸形鱼群和工业废料,咆哮着灌入暗渠。
在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那座掩埋了四十年的古老祭坛重见天日。坛中央的石碑上,用朱砂写着触目惊心的谶语:
"污圣水者,必遭水噬"
石碑底座下,整整齐齐码着十二具现代人尸骨,每具骸骨的右手都死死攥着一枚诺瓦克斯的药瓶。
……
洪水退去后的河滩上,淤泥中闪烁着诡异的蓝光。韩东来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在黏稠的泥浆里,每走一步,靴子都会发出"咕唧"的声响。他弯腰拾起一块被冲刷得发亮的骨头——不是人骨,而是一条畸形鱼的脊椎,扭曲成螺旋状,在阳光下泛着铅灰色的光泽。
"东来!这边!"安小强的声音从下游传来。
韩东来趟过及膝的泥水,看见安小强正站在一块突兀的巨石旁。洪水冲开了巨石底部的土层,露出半截锈蚀的铁梯,直通地下。铁梯扶手上,用红漆画着三只眼睛的图案,漆色已经斑驳,却依然刺目。
……
手电筒的光束刺破黑暗,照亮了一个半球形的石室。墙壁上刻满古老的符文,中央的石台上摆放着十二个陶瓮,每个瓮口都密封着早已干涸的蜡印。
马克戴上手套,小心地揭开第一个陶瓮。一股混合着草药和腐肉的气味立刻弥漫开来。瓮底是一层黑色粉末,上面漂浮着几片枯黄的植物残片。
"这是......"马克用镊子夹起一片残叶,"黄芩!马淑芬配方里的主药!"
韩东来的手电筒扫过其他陶瓮,在最后一个瓮身上发现了刻痕——"1998.11.7"。他刚要伸手,脚下突然"咔嚓"一声脆响。低头看去,是一块碎裂的玻璃药瓶,标签上"NX-798"的字样依稀可辨。
县医院病房里,路春花的手指突然抽搐了一下。如燕正在给她喂药,见状惊喜地喊道:"姐!你能听见我吗?"
春花的眼皮剧烈颤动,最终艰难地睁开。她的瞳孔依然有些扩散,但意识已经清醒:"镯子......暗格......"
如燕连忙取出那枚银镯,在春花眼前晃了晃:"在这儿呢!胶卷已经洗出来了。"
春花却摇了摇头,吃力地抬起右手,指向镯子内壁一处几乎不可见的凹痕。如燕用发卡轻轻一顶,镯子"咔"地弹开第二层暗格——里面藏着一粒已经发黑的药丸。
"马......阿姨......最后......"春花的声音虚弱如蚊蚋,"解药......"
文化馆的文物修复室里,老馆长正用超声波清洗那个青铜小像。当最后一层铜锈被去除时,雕像的第三只眼睛突然"啪"地弹开,露出里面的微型胶卷仓。
投影仪下,显影的画面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年轻的李长河站在水泥厂门口,正从卡尔顿手中接过一个鼓鼓囊囊的信封。照片角落的日期显示:1979年11月6日。
"原来如此。"江凤冷笑,"所谓'雪崩事故',是为了掩盖他们盗采矿产的勾当。"
更惊人的是第二张照片:1998年的汪明远站在同样的位置,做着同样的交易。只是这次信封上的LOGO换成了诺瓦克斯。
暗渠尽头,马淑芬的遗骸终于完整显露。她呈蜷缩状倚在墙角,双臂紧紧环抱一个铝制饭盒。法医小心地移开骨骼,饭盒"哐当"一声落地,盖子震开。
里面是一本被血浸透的工作日志,和一支录音笔。
韩东来按下播放键,沙沙的杂音后,传来马淑芬急促的喘息声:
"1998年11月7日,我是县卫生局马淑芬。我发现汪明远往暗渠投放不明物质,取样时被袭击......"
背景音里突然响起引擎声和脚步声。
"他们来了!证据在银镯和......啊!"
一声钝响后,录音戛然而止。
省纪委会议室的投影屏上,所有证据连成一条清晰的时间线:
1979年,李长河勾结诺瓦克斯盗采铅锌矿,制造"雪崩"杀害地质队员;
1987年,水泥厂成为秘密提纯基地,汪明远负责运输;
1998年,马淑芬发现真相被害,证据被郑大有和路老汉分别隐藏;
如今,诺瓦克斯借"土壤修复"之名,企图回收当年的实验数据......
纪委书记重重拍下惊堂木:"立即对李长河、汪明远立案侦查!国际刑警那边......"
"卡尔顿已经在机场被抓了。"安小强亮出手机上的最新消息,"瑞士方面同意引渡。
晨光中,韩东来搀扶着路春花来到河堤上。洪水退去的河滩上,村民们正在捡拾**。远处,工程队已经开始拆除暗渠。
春花虚弱地靠在韩东来肩上,突然指向河心:"看!"
一尾银色的鲤鱼跃出水面,鳞片在朝阳下闪闪发光。它的身形匀称,鱼鳃鲜红,与之前那些畸形鱼截然不同。
"河水......在自净。"春花轻声说。
韩东来握紧她的手,望向正在升起的太阳。二十年的阴霾,终于要散去了。
初春的阳光像融化的金子,洒在幸福河新修的生态堤岸上。韩东来站在刚竣工的观景台上,望着河面泛起的粼粼波光。远处,几台自动化种植机正在曾经被污染的滩涂上播种苜蓿,嫩绿的草籽随风飘散,像一场温柔的雪。
"东来。"
他回过头,看见路春花站在台阶下方。她穿着合作社的工装,发梢上沾着几片草叶,手里捧着个保温杯。阳光穿透她耳边的碎发,在脸颊投下细碎的光影。
"喝点药茶。"春花递过杯子,"如燕姐按古方熬的,能排重金属。"
韩东来接过的瞬间,指尖碰到她手背上的一道疤痕——那是洪水夜抢救数据时被玻璃划伤的。他忽然想起二十年前,那个躲在教室角落、总把《红岩》包着语文书皮读的瘦小女孩。
"江凤今天回来。"春花突然说,眼睛望着河对岸正在施工的基因实验室,"马克说她的调令批下来了,任省高院环境庭庭长。"
韩东来握紧保温杯,热度透过不锈钢传到掌心。他想起上周江凤在电话里的哽咽:"东来,我找到亲生母亲的老宅了......在鹰嘴崖后面,有棵三百年的老槐树。"
……
暮色四合时,韩东来独自来到村小学旧址。当年的砖瓦房已经改建成图书馆,唯有那棵老槐树还在,树干上模糊可见几个刻痕——那是他们小时候比身高留下的。
"我就知道你会在这儿。"
江凤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穿着法官**,胸前别着崭新的法徽,手里却拎着个格格不入的竹编食盒。
"食堂的肉包子,"她打开盒盖,热气氤氲中露出六个歪歪扭扭的褶子,"跟当年你偷塞给我的一模一样。"
韩东来想起初中时,江凤总把午饭分给更穷的同学,自己饿得胃疼。有次他偷了家里五个肉包,翻墙塞进她课桌,被她用《苦菜花》砸了脑袋。
"春花呢?"江凤问,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法徽。
"在实验室。"韩东来指向河对岸亮着灯的玻璃建筑,"马克发现那些抗重金属苜蓿的基因,和她体内的抗体同源。"
夜风吹落槐树的老叶,一片枯黄打着旋儿落在食盒边缘。江凤突然笑了:"还记得吗?当年你送我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扉页上写着'要做幸福河的保尔·柯察金'。"
……
基因实验室里,路春花盯着电子显微镜,屏幕上是放大一千倍的苜蓿根系切片。那些纤毛状的根须表面,覆盖着一层闪闪发亮的物质,像给根系镀了层银。
"太神奇了!"马克调整着参数,"这些纳米级晶体能够吸附重金属,却不会影响植物生长。"他转向春花,"和你血液里的抗体工作原理一模一样。"
春花望向窗外的夜色。河对岸,老槐树下两个熟悉的身影并肩而立。她摸了摸腕上的银镯,内层新刻的纹路还带着工匠的体温。
"我想做个实验。"她突然说,"用我的血清培育一批新种子。"
马克愣住了:"这......可能有风险。"
"马淑芬阿姨当年留下的解药,成分和我的血清很像。"春花的目光落在墙上那张泛黄的照片上——年轻的马淑芬站在卫生院门口,怀里抱着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我怀疑她早就发现了这种抗体的存在。"
……
清晨的村委会热闹非凡。韩东来正在主持"重金属污染农田修复方案"表决会,村民们的议论声像一群欢快的麻雀。
"我反对!"王老汉拍着桌子,"种了三十年玉米的地改种苜蓿,喝西北风啊?"
路春花刚要解释,会议室的门突然被推开。江凤穿着便装走进来,怀里抱着厚厚一摞文件。
"省高院刚通过的《生态补偿实施细则》。"她把文件放在桌上,朝春花眨眨眼,"种苜蓿每亩补贴1200元,另外......"
她变魔术般抽出一份合同:"有机奶业集团订单,苜蓿按市场价上浮20%收购。"
满堂喝彩声中,韩东来看见两个女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像两股清澈的溪流终于汇入同一条河道。
雨后初晴的午后,三人在老槐树下重聚。江凤带来了陈志远珍藏的老照片,春花捧着新培育的苜蓿苗,韩东来手里是刚批复的产业园扩建图纸。
"镯子里的新密码解开了。"春花突然说,转动银镯露出内壁的刻痕,"'槐一石三'——指的是这个。"
她指向老槐树往东一百米处的巨石。三人合力推开长满青苔的石板,下面露出个铁皮箱。
箱子里是马淑芬的日记本,最后一页写着:
“小凤,如果你看到这些,记住妈妈永远爱你。幸福河的秘密在......"
字迹到此中断,但夹在页缝中的一片苜蓿叶,已经说明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