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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祖母可是寻太医瞧过了?”
云菅在床边坐下,蹙眉道,“前几日只听说皇祖母有些不适,竟不知皇祖母还咳嗽。进了冬日,天气一日冷过一日。若是咳起来,皇祖母必要重视。”
太后叹了口气:“瞧过了,风寒而已,不算什么大事。”
田嬷嬷却在旁边说:“素日给娘娘请平安脉的梁太医,随陛下去了猎场,至今还没回来。如今宫中这些太医没有娘**脉案,也不了解娘**身子,做事便也不尽心,只想着求稳。用他们的药方子抓了药,也吃了三日了,却总瞧不见什么效果,唉……”
听到田嬷嬷的话,众人都没吭声。
毕竟有关猎场,没有人敢多说一个字。
两位亲王一死一伤,如今凶手尚未查明,后宫又乱了套。等皇帝回来,还不知得掀起多大的风暴。
太后也正是因为这个,才在各种惊惧之下坏了身子。
失了两个孙儿固然伤心,但最重要的,是太后察觉这朝堂要变天。
原本皇帝还年富力强,皇子们虽有争储心思,却也不敢做的太过。在皇帝的威慑下,这些年诸皇子之间便一直维持着微妙的平衡。
但现在,最有竞争力的端王残了,备受皇帝喜爱的福王死了,这种平衡被打破,恐怕朝堂将永无安宁之日。
太后想起这些就头痛。
但这些,也不是她一个后宫妇人能思考的。
安静了片刻,太后干脆岔开话题。
她知道云菅懂医术,便笑着道:“不如嘉懿给祖母瞧瞧吧?”
云菅还没搭话,田嬷嬷就迟疑道:“公主……行吗?”
行不行的,云菅也没打算给太后看病。
虽然太后确实待她不薄,她也很喜欢太后,可涉及到身体这块,她哪里敢沾边?
尤其是在这种局势紧张的情况下。
于是,云菅只是腼腆的笑了下:“我那不过学了点皮毛,怎敢在皇祖母面前卖弄?还是请太医过来再瞧瞧吧?正好,今日孙儿也在,听听皇祖母身子到底怎么样?可万万不能叫皇祖母给含糊过去。”
田嬷嬷也正有此意,她看向太后,请示太后的意思。
太后叹了口气:“那便请吴太医来吧,正好今日也该他来诊脉了。”
很快便有宫人领命离去。
不出一盏茶的功夫,姓吴的太医便被请了过来。只是一进门,云菅就诧异道:“吴太医竟如此年轻?”
瞧着好似才二十出头。
田嬷嬷却皱起眉:“这不是吴太医。”
霎时,所有人的视线都停在了那年轻医官身上。
对方却没紧张,反而不疾不徐地先跪下给太后行了礼,随后才解释:“微臣是吴太医的弟子,姓方。一刻钟前,锦华宫来报,贵妃娘娘气急攻心吐血晕厥,师父被请了过去。另,卢太医也被重阳宫慧妃娘娘请了过去,太医院便只剩下臣等一众医官。”
“得知是太后娘娘抱恙,微臣斗胆过来,替师父瞧瞧,还望娘娘莫要恕罪!”
方医官将这一番话说完,便安静下来,等着太后下一步指示。
太后向来好性子,从不在些许小事上为难人。
况且,请走太医的是陈贵妃和慧妃,这两人特殊情况,她也不好计较。
太后便叫方医官起了身,又关心道:“谁惹了贵妃生气?”
方医官垂首,一板一眼道:“微臣不知。”
太后抿了下唇,也不问了,只叫方医官把脉。
云菅等人就陪侍在一旁,好一会儿后,方医官才说:“风寒入体,外邪犯肺,肺气壅遏不畅,已累及脏腑。”
田嬷嬷嘀咕:“你师父也是这么说的,可开的药没丁点作用。娘娘都咳两三日了,不见好,也不见减轻。”
方医官没有接话,只扭头叫小宫女拿来纸和笔。
他坐在一旁写了药方,等字迹干后,交给了田嬷嬷。
但田嬷嬷没看,却是把药方递给了太后,顺便连吴太医先前写的那张也递了过去。
太后也就是识字而已,关于药方是否正确,她能看出什么?
她大概扫了眼,也没瞧出什么东西,只发现两张药方中有两味药不一样,但想必功效也是差不多的,便有些失望,索性递给了云菅:“懿儿懂医理,帮祖母瞧瞧。”
云菅没推辞,拿起两张药方都仔细看了一遍。
她也不知道太后脉象如何,倘若就是方医官说的那样,那么两人的药方就都是对症的。只是吴太医用药更保守,方医官激进些。
但云菅不会妄自下定论,她只能表明这些药没有问题。
把药方递回去,云菅惭愧的对太后道:“孙儿瞧不出什么,不过方医官在太医院多年,医术精湛,想必是没问题的。”
太后点点头,叫人去另外抓药。
这会儿也没方医官什么事了,田嬷嬷正想叫人送他出去,却又听方医官说:“娘娘抱恙,虽要注意保暖,但也不能终日处于憋闷的屋子里。适当开窗通风,对身体痊愈有好处。”
云菅:“!!!”
终于说了,这味儿都快憋死她了。
田嬷嬷却不信,拧着眉头说:“你师父先前可没这么说。外面那么冷,娘娘本是寒气入体,若再吹了风,加重病情怎么办?”
方医官垂眼,恭恭敬敬道:“微臣也只是提醒。”
田嬷嬷碰了个软钉子,只好又看向太后。
太后又看向云菅。
云菅:“……方医官说的有道理。”
田嬷嬷纳闷道:“那公主进来时怎么不说呢?”
云菅:“……”
总不能叫她一来就露出嫌弃的眼神吧?
回头再叫太后犯了心事,与她生分了。
还好,田嬷嬷没有再质疑,立马叫宫人给太后加了衣裳,又亲自去把几扇窗子打开。
外面的冷气一入屋内,云菅顿觉灵台都清明起来,太后的脸色也好看许多。
方医官走后,云菅又和太后说了会话。
宫中已经在准备福王的丧仪,这事儿虽有礼部安排,但后妃们也不能犯了忌讳,像那些颜色鲜艳的首饰衣服全都要收起来。
太后给云菅说的也正是这事:“慧妃丧子,贵妃也遭受打击,这后宫中能主事儿的就只剩下贤妃。她虽偶尔犯糊涂,但大体还是不错的……”
正说着,田嬷嬷不知从外面得了什么消息,一脸难看的走了进来。
“娘娘,这贤妃娘娘实在是不成体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