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置信地将手中的军报看了一遍又一遍,裴国公的唇角泛着绝望的冷笑,拿着他走到长明灯前点燃。
当年他酿下大错没有受到任何责罚,他本以为是父亲不知情,原来父亲早就知晓他擅作主张!原来父亲早就列好了他的罪状!
信中誊抄的除了烈风骑的军报,还有父亲欲呈给陛下的请罪书。
父亲要废了他的世子之位,还欲将他斩于阵前为烈风骑赎罪!
倘若不是这份军报被云相拦了下来,倘若不是父亲战死,恐怕他的人头早已经落地,靖国公的位置早已经落到了大哥的身上!
“老爷……”看着裴国公边哭边笑着焚毁手中的信件,虽不知那信上写了什么,但通过他的反应就能看出此物非比寻常,毕美华小心的上前,“老爷,他说的能救言礼的法子是什么?”
“呵。”眼睁睁地看着火焰快要燃烧到捏着的一角,裴国公将它扔进铜盆,“举兵谋反,拥昭王上位。”
云相是绝了他所有的后退,以此来强逼——
倘若他答应,一旦事成,他的命能保住,靖国公府的名声能保住,言礼的命也能保住!
倘若他拒绝,不仅言礼得受凌迟之刑,靖国公府也不能独善其身,他的命、靖国公府的名声,甚至靖国公府的爵位……可能都被被收回!
无论选择哪一个,靖国公府的百年荣光,都将葬送在他的手中。
颓然地坐在地上,裴国公望着灵前闪烁地烛光,仿佛看了父亲那张严厉的脸,在父亲的身后,是裴家数不清的列祖列宗的灵位。
他疲惫地闭上了眼睛,“美华,你回去休息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老爷……”毕美华还想要再说什么,可见他的模样,叹息一声起身离开。
脚步声在身后哒哒远去,听着身后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停顿了一下,而后又转身朝着灵堂走了回来。
“美华,你不用为我担心,我……”
“三叔。”灵堂的白幡被穿堂风掀起,凉薄的嗓音响在身后,随着凉薄的嗓音到来的,是裴肃屿周身冒着凉意的温度。
哐当——
一把锃亮的**落在裴国公的脚边,裴肃屿站在他的身后,“三叔还要自欺欺人吗?”
裴国公浑身一震,讶异裴肃屿为何会出现在灵堂,更是讶异他丢到脚边的**,“放肆!你可知你在做什么!”
“自然知道。”掏出怀中那封从肖寒手中劫来的军报,裴肃屿屈膝蹲在裴国公的面前,“云相为了逼三叔谋反,连刺杀世子妃的事情都能做得出,他如此心狠,三叔又怎知他不会过河拆桥?”
“诛九族?”少年突然掀开孝服,内襟赫然是用血画的边防图,“御书房暗格里搜出的,可是您亲手盖印的降书!现在满朝都认定是您勾结胡人害死堂兄——”
棺木突然传来抓挠声。
少年冷笑着撬开棺材,里面竟是被麻核塞口的真世子,脖颈箭伤赫然是少年惯用的三棱箭所伤。
“要么您今夜‘悲痛自尽’,要么明日全府上下‘畏罪暴毙’。”少年将**拍在灵牌前,“您选的血,总好过让阿姐她们被押赴菜市口。”
(远处传来四更梆子,与锦衣卫的绣春刀出鞘声微妙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