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早早把手放下来,低下头,看着左手无名指指上的这枚戒指,轻轻地眨了眨眼睛——已经够了。
这枚由谢洄年亲手送给她的戒指,现在就系在她的手指上,听起来就够美好了。
像是她之前想都不敢想的画面。
人与人之间不一定要用长久、深刻、纠缠来证明些什么,在无人知晓的地方,有过这样真挚诚恳的一瞬间真的就已经足够了,陆早早向来不会奢求什么。
她用右手轻抚了几秒钟这枚戒指,准备把这枚戒指从她手指上取下来的时候才发现竟然有一点点困难,戒指的尺寸确实算得上合衬,贴合着她的皮骨,陆早早用了一些力气把它扯出来,低头一看自己的手指那一块皮肤都被弄红了。
她把戒指放回到戒盒当中,然后重新放回不见天日的柜子当中。
做完这件事情,陆早早把房间里面的灯关上,然后躺在了床上。
窗帘没有拉,外面莹白透亮的白色月光流淌在地板上面,几丝月光阴亮地照在陆早早的脸上和脖颈上面,把她的脸色照得有些发白,脖颈上那道光像是冰凉滑腻的白色绸缎,像是随时都可以变窄收紧。
陆早早翻了个身,房间里面的一切景物都在月光的照射下变得模糊朦胧,影影绰绰的,给人一种非常不真实的感觉,好像随时都要漂浮起来,又好像随手都要降落而下。
其实还挺有趣的,陆早早一直盯着这些物品看,在这寂静无声的月夜当中始终没有闭上眼睛。
她其实真的没有感受到一丁点困意,猜想自己今晚不借助药物的话应该是彻夜失眠的状态,但是并没有,陆早早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很快就睡了过去,但是很诡异地,意识却还是有一点清醒。
她想或许是等等已经送走,已经没有太多事情令她忧心了,在这个夜晚短暂地感受到了一丝安稳和平静,所以才能很快就睡着。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色还是呈现一种乌蓝色的阴沉,时间应该还是半夜,陆早早摸索到床边的手机,本来想要看看几点了,但是手机已经关机了,因为光线实在晦暗,床头柜上闹钟的时间也完全看不清楚。
陆早早索性放弃,闭着眼睛继续睡。
很快,她听到一阵稀稀簌簌的响动,声音其实完全算不上大,像是那种卵虫蚁兽啃食木头内部发出的声响,并且那一节木头内部应该已经被完全筑空了,只剩下薄薄的一层木屑,那些蚁虫很快就可以从其中爬出来了。
陆早早不知道为何突然觉得有些反胃。
声音还在响,而且有越来越大的趋势,但是声音却变了,变得有些僵化生硬,像是破旧风箱或者生锈了的钢琴发出的声响,“咯吱咯吱”地磨擦着。
很吵,真的很吵,像是有人用磨砂纸在陆早早大脑深处刮来刮去的。
她实在有些受不了,伸手去按床头那盏灯,想要爬起来仔细检查一下这道声音究竟来自何处,但是很可惜有些无果,因为床头灯在这个关头竟然莫名其妙地坏掉了,陆早早来回按了好几下,都是一样的状况。
陆早早想要从床上爬起来,但是起床这么简单的小事情竟然也变得有一些困难,她费了一些力气,撑着手臂从床上坐起来,下床的时候因为双腿无力一个趔趄摔倒在了地毯上面。
一丁点感觉都没有。
与此同时,陆早早感觉眼前的世界变得彻底模糊不清,清透的月光仿佛已经全权隐退下去,触手可及的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然后,她听到一声很轻很轻的响,像是那种很细小的电流滋拉声音——
陆早早后知后觉地发现这声音其实是从自己脑子里面一层一层地传叠出来的。
很快,这道“滋拉滋拉”的声音慢慢过渡成一声冰冷僵硬的笑,这笑声围绕在陆早早脑海四周,不停地绕来绕去了,那道对陆早早而言既陌生又熟悉的声音终于开口说话了。
“怎么样?相信我说的话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