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霁风想了想，说：
“告诉他，有人想黑吃黑，不仅杀了他的人，还想借董娟的案子，把他，甚至他背后的金主都拖下水。而我，恰好拿到了一些有趣的‘证据’。”梁霁风晃了晃手中的U盘，“问他想不想知道，是谁在背后搞鬼，又是谁……在觊觎他金主在东/南/亚的‘蛋糕’。”
婉晴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将计就计，祸水东引。
把周正豪和他背后势力的注意力，从梁霁风身上，转移到那个更神秘、更危险的“第三方”和董娟案的谜团上去。
让他们去狗咬狗，梁霁风则趁机摸清各方底细，找出真正的棋手。
“这很危险，等于在刀尖上跳舞。”婉晴走到他面前，替他整理了一下衣领，动作温柔，眼神却无比坚定，“但值得一试。我让灰隼和罗震准备好所有后手，包括撤离路线。一旦情况不对，立刻抽身。”
“放心。”梁霁风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为了你和孩子，我不会让自己有事。”
他带着U盘和部分照片的打印件离开了安全屋。
婉晴则留下，继续通过加密频道与莫晓彤和鹤城方面保持联系，试图从退休警官赵志国的家人和董娟案的其他边缘人物那里，找到更多蛛丝马迹。
周正豪的“办公室”位于市中心一栋高档写字楼的顶层，视野开阔，装修奢华，像个真正的成功商人。
但梁霁风踏入的那一刻，就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的紧绷和隐藏的戾气。
周正豪坐在宽大的红木办公桌后，脸色阴沉，眼底有血丝，显然一夜未眠。
办公室里除了他，还有四个气息剽悍的保镖，手都放在不易察觉的武器位置。
“梁先生，真是稀客。”周正豪没有起身，语气冰冷，“我还以为，我们不会再见面了。”
“周先生损失了人手，心情不好，可以理解。”梁霁风自顾自在对面的皮椅上坐下，姿态放松，仿佛没看到周围虎视眈眈的保镖，“所以我特地来，给周先生送点……‘安慰品’。”
他将一个普通的文件袋放在光滑的桌面上，推了过去。
周正豪眼神一凝，示意旁边一个保镖去拿。保镖谨慎地打开文件袋，抽出里面的东西——是几张仓库现场的局部照片，重点展示了瘦高个尸体胸口那枚特写毒针，以及窗台上那个特殊鞋印的清晰拓印。还有一张，是陈凡手里那个U盘的照片。
周正豪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梁先生这是什么意思？炫耀？还是威胁？”
“都不是。”梁霁风身体前倾，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分享秘密般的语调，“是提醒。提醒周先生，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的人死了，你想买的‘货’也没了，杀人的不是我，拿走U盘的，一开始也不是我。”
周正豪眼神闪烁：“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周先生你，或者你背后那位对东/南/亚‘生意’感兴趣的大老板，可能被人盯上了。”梁霁风语气平缓，却字字敲在周正豪心上，“盯上你们的，不是我这个想安稳过日子的小人物，而是另一群……更专业，更狠，也对你们盘子里的东西更感兴趣的人。他们杀了你的人，抢了可能对你们不利的‘证据’（他指了指U盘照片），手法干净利落，没留活口。周先生不妨想想，在如今这个节骨眼上，谁最不想让你顺顺利利地拿到我的‘合作’，或者……谁最怕董娟那陈年旧案被重新翻出来，扯出一些见不得光的东西？”
周正豪的呼吸明显急促了几分。
梁霁风的话，击中了他最深的恐惧。
这次“交易”失败，手下被杀，已经让他在金主面前极为难堪。
如果真如梁霁风所说，有另一股势力在暗中作梗，目标直指金主的东/南/亚布局，甚至可能牵扯到更麻烦的旧案……那他的处境就不仅仅是难堪，而是极度危险了。
“U盘里是什么？”周正豪死死盯着梁霁风。
“一些录音，一些照片。”梁霁风坦然道，“有陈凡胡诌的关于我的黑料，也有……关于董娟案子的一些有趣线索，比如，当年经手案子的一个退休警察，不久前‘意外’去世了。”他观察着周正豪的表情，看到对方瞳孔微微收缩，继续道，“我很好奇，一个湾洲来的林家小姐，为什么对董娟的案子这么上心，甚至不惜亲自下场？她背后，除了你周先生，还有没有别人？那个死掉的退休警察，知道什么？董娟怀的那个孩子，父亲到底是谁，能让这么多人紧张？”
周正豪沉默了很久，办公室里的空气几乎凝固。
他挥了挥手，示意保镖退到门外。
“梁先生，”周正豪再开口时，语气复杂了许多，少了几分倨傲，多了几分审视和隐约的忌惮，“你比我想象的聪明，也……更麻烦。”
“我只是不想糊里糊涂被人当枪使，或者当靶子。”梁霁风淡淡道。
“周先生，我们之间没有深仇大恨。你想要渠道和人脉，我可以明确告诉你，过去的线早就断了，就算有，也不是我能碰的。鸿越现在是正经生意人，吴珍珠女士更不会允许任何人动她的根基。你们找错人了。”
“如果我们想要的，不只是鸿越的旧线呢？”周正豪忽然道，眼神变得幽深：
“如果我们感兴趣的，是董娟案背后可能牵扯到的，另一条……更隐蔽，也更有价值的‘线’呢？一条可能连接着鹤城某些已经洗白上岸的大人物，甚至……更高处的线？”
梁霁风心中一震，表面却不动声色：“哦？愿闻其详。”
周正豪却没有继续说下去，反而话锋一转：
“梁先生，我们做个交易如何？你把U盘里的完整内容给我，并且，帮我查清楚，昨晚在仓库动手的第三方，到底是谁，受谁指使。作为回报，我可以保证，不再通过林曼丽或者任何方式骚扰你和你的家人。甚至，我可以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你解决一些……小麻烦。”
梁霁风笑了，那笑容没什么温度：
“周先生，空头支票谁都会开。U盘我可以给你一部分内容作为诚意，但全部不行。我要知道，你们到底在找什么，董娟的案子，究竟关系到什么？还有，林曼丽，她到底在为谁做事？除了你。”
谈判进入了最微妙的阶段。
双方都在试探，都在交换筹码，也都藏着真正的底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