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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东坡一脸焦急,紧走几步来到吕连群和孟伟江面前,勉强挤出笑容:“吕书记,孟局,孟局长,……哎呀,您看这事闹的。”
他又连忙侧身,介绍跟在身后、脸色不善的苗树根:“吕书记,这位是西街村的党支部书记苗树根同志。树根听说村里有些群众不懂事,跑到棉纺厂去了,赶紧过来了解情况,看看能不能配合咱们做做工作……”
苗树根上前一步,虽然脸上尽量想做出恭敬的表情,但那眼神里的桀骜和不满却掩藏不住,他冲着吕连群说道:“吕书记,我是西街村的苗树根。我们村里一些群众,对棉纺厂占地的历史问题有意见,情绪激动了点,方式方法可能欠考虑。但您这……一下子抓了这么多乡亲,连妇女都扣在这儿,是不是……有点不太合适?这要是传出去,影响多不好?容易激化矛盾啊!”
他话里软中带硬,既点明了“群众有意见”的所谓理由,又用“激化矛盾”来施加压力。
吕连群静静地看着他表演,等他说完,才不紧不慢地开口,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讨论天气:“苗树根同志,你是西街村的党支部书记?”
“是,我是支书。”苗树根挺了挺胸膛。
“哦,村支书。”吕连群点了点头,“那我问你,你们村的群众,今天大规模聚集,跑到棉纺厂门口,打横幅,堵大门,干扰市委领导调研,这件事,你事先知不知道?”
苗树根眼神闪烁了一下,立刻道:“哎呀,吕书记,这事我哪能事先知道?我也是刚听说,这不就马上赶过来了吗?群众有时候情绪上来,容易冲动,我们基层干部工作没做到位,也有责任……”
“刚听说?”吕连群打断他,嘴角似乎弯起一个极淡的、没有温度的弧度,“群众聚集了几百人,从你们村里出发,走到棉纺厂,时间不短吧?你这个村支书,是最后一个得到消息的?你这个支书,平时是怎么掌握村里情况的?群众有这么大情绪,你这个支书一点苗头都没察觉?你这支书,我看就**当的不合格!”
吕连群是干过乡镇**的,知道和村干部交流,文绉绉的办不成事。
这番话,像耳光一样,一句句抽在苗树根脸上。苗树根脸色顿时涨得通红,想反驳,却又一时看吕连群拉着的脸,不敢说话了。
吕连群不再看他,目光转向院子里那些被看管的人,声音提高了一些,确保周围几个人都能听到:“陆东坡,我现在跟你,也是跟所有在场的人明确几点。第一,棉纺厂的土地问题,法院已经判了。判决之后,必须严格执行。有意见,可以依法上诉,可以通过正规渠道反映,但绝对不允许用聚众闹事、围堵企业、冲击国家机关的方式来解决!”
“第二,”他目光锐利地扫过苗树根,“今天的事件,不是简单的群众上访,是有组织、有预谋的违法行为!抛掷石块、暴力抗法证据确凿!公安机关依法处置,完全正当!不存在任何‘不合适’!”
“第三,”他盯着苗树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你是村支书,是党的基层干部!你的职责,是宣传党的政策,执行上级决定,引导群众依法办事,维护一方稳定!是不是?”
苗树根道:“是是!”
“承认就好。!你现在应该做的,是配合公安机关,做好涉事群众家属的工作,督促他们认识错误,接受处理,主动缴纳罚款!同时,好好反思你自己在这个事件中,有没有失职失责的地方!”
苗树根被吕连群这番话噎得胸口发闷,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他没想到这个新来的政法委书记这么强硬,这么不给面子,完全不吃他软硬兼施那一套。
“一人五千,一分不少。”
听到这个金额,苗树根吓得后退半步,这被抓的都是自己的至亲本家,这笔账还不得都算在自己头上。
他下意识地想扭头去看陆东坡,寻求支持,却发现陆东坡早已悄悄退后了半步,抽着烟,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吕连群不再理会他,转向孟伟江,用公事公办的语气说道:“孟局长,按照我们刚才商定的意见,依法处理,尽快落实。该罚款的罚款,该拘留的拘留,我等着看处理结果。”
“是!吕书记!”孟伟江此刻再无犹豫,大声应道。毕竟这正好也让孟伟江看到,事是吕书记要办的。
吕连群又看了一眼呆立当场面如土色的苗树根,不再多说,转身大步走出了派出所院子。他的步伐依旧沉稳,背影挺直,走出了一往无前的气势。
院子里安静了一瞬,苗树根看向孟伟江,还想说什么,孟伟江却已经板着脸,对旁边的魏剑下令:“还愣着干什么?按吕书记指示,分组做材料,核算罚款额度!通知家属!”
苗树根张了张嘴,看着孟伟江那张再无半分通融余地的脸,又看看周围神色冷峻的民警,知道今天这事,已经彻底脱离了他们的预想和控制。
陆东坡这才凑到苗树根身边,脸上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无奈意味:“老苗,看见了吧?我也挨了一顿骂。我给你说了,这位吕书记,是铁了心要拿这事立威,谁的面子都不给。李书记从东洪带过来的人,硬气得很。你昨天就不该听……唉,现在说啥都晚了。赶紧想想,这罚款……还有你那几十个被抓的兄弟,怎么办吧。我看这次,不脱层皮,怕是过不去了。”
苗树根脸色铁青:“**……钱?哪来的钱?这是要逼死人了!我就不信……他难道真的能罚的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