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关镇的陆东坡表态道:“县长,我们尽最大努力!”
我笑着道:“尽最大努力是态度问题,但是县委要的是结果,结果看的是能力啊。尽了最大的努力,还是没有效果,那就是能力上出了问题!一个镇如果管不了村,东坡镇长,这就是在走下坡了。城关镇没有书记啊,这个时候,就是县委考验干部的关键时刻,东坡同志,要珍惜机会啊。”
陆东坡自然能够听懂我的言外之意,正色表态道:“书记,您放心,我们竭尽全力。”
我扫过侧面的陆东坡,看向了对面的马广德,继续道:“广德同志啊,土地权属的问题,我们力争通过法律途径尽快确权。但这只是第一步,甚至不是最要害的一步!”
我敲了敲桌子,带着股不容糊弄的硬气:“马厂长!我现在要问的,是比那块地更根本、更要命的问题!就算这地的官司打赢了,钱真到了你们厂账上,你们打算怎么花?嗯?能不能拍着胸脯保证,每一分钱都用在刀刃上,用在让棉纺厂起死回生上,而不是拿去填了以前的糊涂窟窿,或者又打水漂?
会场里的气氛陡然严肃了起来。所有人都盯着马广德。
我继续道:“你们厂领导班子,到底有没有一个清清楚楚,能让县委放下心的改革方子、振兴路子?有没有那个真本事,把厂子从悬崖边儿上拽回来?这,才是我今天最想听,也必须听到的实底儿!”
我略顿了一下,让这话在安静的会议室里砸瓷实了,然后目光扫过列席的几位穿**的同志,加重语气:“所以,我今天特意把法院、检察院、公安局的负责同志也请来了。就是要强调一点:县委要抓的,不是土地到底该归谁这个具体官司。这官司,有《土地管理法》管着,有国土部门、镇**,还有你们分管的孙县长、苗县长盯着!土地问题,不是问题!”
我看到列席的县法院马院长、检察院的同志,腰杆都不自觉地挺直了些。
“负债一千九百多万。” 我慢慢重复了一遍这个数字。“马厂长,我记得我八十年代末在临平工作的时候,临平县砸锅卖铁,一年的财政收入拢共才五千万挂零。好嘛,你们一个厂,就欠了将近一个县财政收入的三分之一还多!”
马广德脸更白了,急着辩解:“书记,不能……我们还有设备、厂房、土地和库存原料这些家当……,算下固定资产,最多亏七八百万。”
我不客气地打断他:“好,有家当就好。那你就给我一笔一笔说清楚,这一千九百万,是怎么欠下的?钱都流到哪儿去了?号称升级设备,但是你们的设备90%都是老旧设备。是吧,这个是你们现场汇报的。每年采购棉花的成本是多少?厂里这接近一百号管理人员,工资奖金、办公开销,这些管理成本又是多少?还有银行利息,驴打滚似的,滚了多少?稀里糊涂的一直借钱?这个详细的帐,你们到底有没有算过?”
我这一连串的问题,又急又重,马广德喉咙里“咯咯”响了几下,眼神躲闪,支支吾吾,半天憋不出一句整话。
“是没有算过?” 我身子前倾,步步紧逼,“还是不敢算?或者,根本就不会算?不会算,那是能力问题,可以学;不敢算,那就是态度问题,是心里有鬼!连自己家底多大窟窿都搞不清楚,你怎么带着一千多号人找饭吃、谋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