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继续用肯定的语气说:“好,韩主任。罗县长刚主持工作,熟悉情况是必要的。你们办公室要全力支持、配合好罗县长的工作,确保县里各项工作平稳有序开展,不能因为我出来学习就受到影响。” 韩俊事无巨细地向我汇报罗志清的一举一动,这本身就是在向我“表忠心”,让我虽然在外,但对县里的动态能了如指掌。这种姿态是值得肯定的,说明韩俊还是可靠的。
但是,我也知道,像罗志清看望老干部、召开办公室会议、下基层调研这类工作,都属于县长职权范围内的正常履职行为,如果我表现出过分的关注,反而显得我心胸不够开阔,或者对罗志清不够信任。
于是,我语气缓和下来,带着点交代和信任的口吻说道:“韩主任啊,你有这个心,及时通气,是好的。不过以后啊,像这类日常性的工作安排,罗县长正常履职的,你自己留意着就行,把握好分寸,不用事事都向我汇报。你要做的,是协助罗县长处理好日常事务,确保**工作高效运转。”
韩俊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两秒,似乎在品味我的话,然后很快反应过来:“哎,好的,县长,我明白了。您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一定全力配合好罗县长的工作,也会留意该留意的情况。您在省城安心学习,县里有我们呢。”
挂断韩俊的电话,焦杨和晓阳的电话又都打了过来!十一点多,依稀就听见远处大铁门方向传来激烈的争吵声,在静夜里格外刺耳。
“……开门!老子是来培训的!你凭什么不让我进?”一个明显带着醉意的、含混不清的男声在吼叫。
另一个声音,年轻,带着倔强和气愤:“党校有规定,十一点关门!谁也不行!你再闹我真报警了!”
“报警?你报啊!吓唬谁呢?老子是干部!你一个看门的横什么横?你这地方连猪圈都不如!”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连猪窝都不如?你这人怎么说话呢!”
“就说你了怎么着?今天你不开门,我跟你没完!”
这时,旁边一间宿舍门也“吱呀”一声开了,走出一个披着黑风衣、戴着金丝眼镜、身材清瘦的中年人。他皱着眉头听了一会儿,摇了摇头,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刚好站在门口的我听:“不像话。喝点酒就跟保卫耍威风,有什么水平。递根烟,说两句好话的事,非弄成这样。”他转向我,走廊昏暗的灯光下,脸色有些严肃,微微点头,“你好。省委办公厅综合二处,易满达。”
我赶紧回应,伸出手:“您好,易处长。东原市东洪县,李朝阳。”
易处长伸手和我轻轻一握,手很凉。他打量我一下,可能闻到了我身上散出的酒气,语气平淡,但带着明显的批评意味:“喝酒了?培训期间,还是要注意影响。学员手册上强调了纪律。”他指了指大门口方向,声音不大,但很有力,“像这种,成何体统。哪里还像个领导干部的样子。”
我点点头,没好意思多解释。只见门口那醉汉似乎动了手,推搡了保安一下,保安顺势坐倒在地,抱着腿叫起来,另外两个保安立刻从门房里冲了出来,死死扭住那醉汉的胳膊,场面更乱了。楼里不少房间的灯都亮了,有人探头出来张望,交头接耳,但没人下去劝解。
易处长脸色更加难看,他从军大衣口袋里掏出摩托罗拉大哥大,低声打了个电话。虽然听不清具体内容,但语气十分严肃。打完电话,他走回来,冷冷地说:“已经通知相关部门和培训部了。这种无组织无纪律的干部,必须严肃处理。哪里来的,回哪里去反省。不能因为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