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最新的一条横幅挂在厂部办公楼前——“深化改革,扭亏脱困”,墨迹尚新,在萧瑟的冬日里显得格外醒目,却又有些突兀。
厂长兼**马广德早已带着厂领导班子,在主厂房门口列队迎接。这是个五十多岁、身材微胖、脸色有些浮肿的男人,笑容热情中带着掩饰不住的紧张。
众人下车。苗东方作为分管工业的副县长,主动上前一步,担当起介绍人的角色:“李书记,这位就是棉纺厂的马广德厂长。马厂长,这位是县委李书记。”
“欢迎李书记!欢迎各位领导莅临棉纺厂检查指导工作!”马广德连忙上前双手握住我的手,用力摇晃。
“马厂长,辛苦了。今天来,主要是学习、了解情况。”我松开手,平静地说。
又环顾整个棉纺厂,几根高大的砖砌烟囱静静矗立,但不再冒烟,顶端栖着几只乌鸦。
厂区空旷处堆着一些生锈的钢架、报废的纺织机械部件,上面盖着破旧的防雨布,被风吹得呼啦作响。
主厂房门口,地面倒是刚刚清扫过,还留着湿漉漉的水痕。
马广德带着厂领导班子七八个人,清一色穿着藏青色或灰色的中山装或夹克,头发梳得整齐,握手之后脸上的神色还是略显拘谨。
他们背后,厂房大门敞开,里面光线昏暗,隐约能看见一排排静默的纺织机器巨大的轮廓。
机器的缝隙和上方轨道上,挂着厚厚的棉絮和尘埃结成的絮网。只有靠近门口的一小片区域,几台机器发出单调、沉闷的“咔哒…咔哒…”声,缓慢地运转着,不少女工在机器间木然地走动、接线头,对门口的热闹仿佛毫无察觉,连头都不抬。
接着,在马广德的引导下,我们参观了纺纱和织布车间。
巨大的纺织机器轰鸣运转,声音震耳欲聋。
车间里显然经过了突击打扫,显得比预想的整洁,但依然能看出岁月的痕迹和设备的老化。
工人们大多在四五十岁年纪,女工居多,穿着统一的工作服,在机器间穿梭巡视,神情专注,见到我们这一行人,也只是匆匆一瞥,便继续手中的活计。
马广德主动介绍道:“书记啊,您别见见怪,这些都是流水线作业,不敢停下来。”
我点了点头。看着车间里年轻面孔极少,整个工厂透着一股“老龄化”的沉重气息。我注意到,角落里的机器明显是停转的,上面落着灰。
**话道:“马厂长,现在的产能是上了多少?”
“报告书记,现在只上了30%,现在产品有积压,不敢开足马力啊!”
“什么原因积压?”
“市场原因,现在竞争太大了,南方和一些大厂都升级了国外的设备,从哪里进口来者?”
旁边一个稍年轻的干部上前一边,主动介绍道:“从法国进口的设备。”
我走到一台织机旁主动道细细打量,能够看出来是个老物件了:“咱们的设备是哪一年的居多?”
马广德道:“书记啊,咱们的设备多数是五十年代建厂的时候的苏联设备,占50%,这批设备啊早就该淘汰了,再加上苏联倒闭,买不到配件,故障率很高。还有一部分是国产设备占40%,就是我们眼前这一款,是我们的主力设备。还有一部分啊,是我们进口的比利时的设备,性能是最好的。”
参观了一个多小时,大致了解了基本情况之后,又到了闲置的土地上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