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在。”季晚在他怀里闷闷地应着,手一下一下地轻拍着他的后背,像在安抚一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
“别走。”
“不走。”季晚毫不犹豫地回答,语气坚定得不容置疑,“我哪儿也不去,就陪着你。”
迟温衍没有再说话。
他只是抱着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窗外的夜色渐浓,室内的灯光温暖。
僵持了许久的两个人,终于在此刻,找到了与对方和解,也与自己和解的方式。
……
几天后。
别墅里的气氛缓和了许多。
迟温衍不再像之前那样早出晚归,季晚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
两人之间的冰墙彻底消融,取而代的是一种小心翼翼维系的温情。
这天下午,季晚正在客厅里看设计稿,管家拿着一叠信件和报纸走了进来。
“太太,今天的信件。”
“放这儿吧。”季晚头也没抬。
管家将东西放在茶几上,便安静地退了下去。
季晚随手翻了翻,大多是些广告和账单,她正准备丢到一边,一张烫金的红色请帖却滑了出来。
做工考究,设计奢华。
正中央,一个龙飞凤舞的“迟”字,刺痛了她的眼睛。
季晚的动作顿住了。
她拿起那张请帖,指尖触碰到那凹凸不平的字体,心里涌起一股说不出的厌恶。
她打开请帖。
“为贺家父迟荣海先生五十岁生辰,特备薄宴,恭请……”
后面的字,季晚一个都看不进去了。
迟荣海。
五十岁生辰。
她的脑海里,瞬间闪过迟温衍那天晚上泛红的眼眶,和他那句压抑着无尽痛苦的“无所谓了”。
这个男人,这个所谓的父亲,还有脸给他儿子发请帖?
他是想炫耀自己如今家庭美满,还是想再次提醒迟温衍,他是个被抛弃的失败者?
一股怒火从季晚的心底直冲天灵盖!
她“啪”地一声合上了请帖。
那张精致的红帖,在她手里,变得无比滚烫,无比碍眼。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怒意,眼神却冷得吓人。
她抬头,叫住了正要离开的管家。
“王管家。”
管家立刻转身,恭敬地躬身:“太太,您有什么吩咐?”
季晚将那张请帖捏在手里,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她看着管家,一字一句,声音清晰而冰冷。
“这张请帖,你收起来。”
管家愣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低头应道:“是。”
季晚的目光扫过那张请帖,眼神里的厌恶和嫌弃毫不掩饰。
她将请帖丢在茶几的抽屉最深处,像是扔掉什么**。
“以后,但凡是迟家送来的任何东西。”
“都不必拿进来。”
“还有,”她顿了顿,抬起眼,目光锐利如刀,“今天这张请帖的事,不必跟先生提起,一个字都不要说。”
管家心里一凛,立刻明白了季晚的意思。
这是要彻底将先生和迟家隔绝开。
“是,太太。”管家重重地点头,“我明白了。”
温氏集团。
顶层会议室里,气压低得能拧出水来。
所有高管噤若寒蝉,连呼吸都刻意放轻了。
主位上,迟温衍面色阴沉得骇人,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那单调的“笃笃”声,却像重锤,一下下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温总,这是上个季度的营收报告。”
一个部门总监硬着头皮,将文件递了上去,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颤抖。
“和预期相比,因为市场波动,营收……普遍降低了百分之零点五。”
话音刚落。
迟温衍抬起眼皮,那双漆黑的眸子里没有半分温度,只有刺骨的寒意。
他没接那份报告,只是冷冷地扯了下嘴角。
“百分之零点五?”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巨大的压迫感。
“所以,我花大价钱养着你们整个部门,就是为了看你们交出这种负增长的**成绩单?”
“温总,主要是大环境……”
“闭嘴!”
迟温衍猛地将面前的杯子扫落在地。
“砰!”
上好的骨瓷杯摔得粉碎。
整个会议室的人都吓得一哆嗦。
“我不想听任何借口!”
迟温衍的眼神像刀子,刮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做不到就滚蛋!温氏不养废物!”
那位总监吓得脸色惨白,站在原地,连句求情的话都不敢说。
气氛凝固到了极点。
另一个项目负责人战战兢兢地站了起来,双手奉上自己的项目书。
“温总,这是新项目的策划案,请您过目……”
迟温衍一把将项目书夺了过来,随意翻了两页,然后“啪”地甩在了桌面上。
纸张散落一地。
“项目书第三页,数据引用错误。第五页,出现三个错别字。”
他冰冷的目光钉在那个负责人身上。
“你是没带脑子来上班,还是觉得我瞎?”
“对不起温总,我……”
“滚出去重做!”迟温衍的声音里满是厌烦,“再让我看到这种低级错误,你跟你的团队,可以直接去财务领钱走人了!”
接下来,财务总监汇报工作。
“……另外,星辉集团那笔三千万的尾款,对方说资金周转有些困难,希望能再宽限几天。”
迟温衍闻言,怒极反笑。
那笑意却未达眼底,反而让他的脸庞显得愈发冷酷。
“宽限?”
他重复着这个词,尾音拖得长长的,充满了嘲讽。
“我们是开公司的,不是开善堂的。”
“立刻给他们发律师函!”
“告诉他们,三天之内,钱要是到不了账,就等着收法院传票!”
“是,是!”财务总监冷汗直流,连连点头。
一场会开下来,整个高层管理团队被骂得狗血淋头,一个个灰头土脸,如蒙大赦般地逃离了会议室。
走廊里,两个高管凑在一起,心有余悸地擦着汗。
“我的妈呀,温总今天这是怎么了?吃了火药了?”
“何止是火药,简直是**!营收降低零点五都要被扒层皮,这日子没法过了!”
另一个人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开口。
“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
“算算日子,迟家那位……可就快五十岁生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