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看守国库的大使汪文,竟然跑得如此干脆利落,这可让右侍郎郭桓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原本一切都已经安排得妥妥当当,可谁能想到,这个关键人物却在关键时刻掉链子,先行一步溜之大吉了!
这下子,郭桓可真是被愁坏了。
他原本预定好的人选,如今却成了一个巨大的难题。
他要到哪里去临时找一个合适的人来背这个天大的黑锅呢?
经过深思熟虑,郭桓的目光最终落在了站在角落里的副大使身上。这个人,正是东宫侍读方孝孺的父亲方克勤。
方克勤此人,原本是山东济宁知府,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
然而,不知是何缘故,他竟然得罪了当今圣上,被打入诏狱,蹲起了大牢。
不过,前几日,事情却突然有了转机。
太子不知出于何种考虑,竟然将方克勤从大牢里放了出来。当然,这其中肯定少不了一些复杂的内情。
但不管怎样,方克勤总算是重获自由了。
只是,碍于皇上的情面,太子也不好给方克勤太多的好处,于是便只给了他一个九品芝麻官,让他到户部来看守仓库。
郭桓心里很清楚,别看方克勤现在如此落魄,但他的儿子方孝孺可不是一般人。
方孝孺师从大儒宋濂,不仅与太子有着同窗之谊,更是当今皇长孙朱允炆的老师。
有这样的背景,郭桓自然是不愿意轻易得罪那位方侍读的。
等到太子登基之日,这位方侍读作为太子的潜邸旧臣,必定会得到重用,可谓是前途无量,一飞冲天指日可待。
原本郭侍郎是想借着自己手中的权力,与这位方侍读的父亲攀上关系,结下一个善缘。然而,刚刚发生的事情却完全打乱了他原本的计划。
汪大使一见到太子,竟然毫不犹豫地撂下了挑子,而汪文不仅没有受到丝毫责罚,反而还捞到了一个油水丰厚的美差。
这让郭侍郎感到无比的委屈和无奈,他心中暗自叫苦,却又无处说理。
毕竟,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实在是让人始料未及。
在这一时半会儿的时间里,郭桓实在找不到其他合适的人选来替代他的计划。
思来想去,他最终将主意打到了那位为官清廉的方克勤身上。
没办法,谁让老实人最好欺负呢?
趁着太子正在与方克勤寒暄的当口,郭侍郎瞅准时机,快步走到了太子的右手边。
他面带微笑,对着方克勤拱手施礼,态度恭敬地说道:“这位方先生,想必就是那位声名远扬的方知府吧?”
接着,他又自我介绍道:“本官郭桓,忝为户部右侍郎,今日得见方先生,实乃三生有幸。”
方克勤初来乍到,心中难免有些忐忑不安。毕竟,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如此高官——户部侍郎。
当他看到对方竟然主动跟自己打招呼时,他的心跳瞬间加速,手忙脚乱地撩起衣袍,准备下跪行礼。
“下官拜见侍郎大人!”方克勤的声音略微有些颤抖,显示出他内心的紧张。
然而,就在他即将下跪的瞬间,郭桓的手臂突然往前一伸,直接拦住了他。
“方先生,您与本官同朝为官,无需如此多礼。”郭桓的语气虽然温和,但却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方克勤见状,心中愈发惶恐,连忙说道:“大人言重了,下官不过是戴罪之身,怎敢与大人相提并论?”
郭桓见状,脸色微微一沉,板起脸来,正色道:“方先生此言差矣。您为官清廉,为人正直,这是有目共睹的事实。
洪武四年,吏部执考,您屈居于第二,陛下特地下旨赐您冠带,并派人送您去济宁府上任。
如此功绩,岂是一般人所能比的?”
听到郭桓的这番话,方克勤的脸上露出一丝惊讶之色。他显然没有想到,自己的这些事情竟然连远在京城的郭桓都知晓。
“大人谬赞了,下官实在愧不敢当。”方克勤谦逊地说道。
郭桓摆了摆手,继续说道:“先生的大名可是传遍了大江南北啊,就算是远在京城,本官也是有所耳闻的。”
听到对方谈起了自己的光荣往事,原本还是愁眉苦脸的方克勤,脸上的愁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被一阵春风吹散了一般。
因为那是他一生中屈指可数的高光时刻,是他最为自豪和骄傲的经历。
方克勤连忙拱手作揖,态度谦逊地说道:“郭大人真是太客气了,下官不过是个戴罪之身,与大人这样的朝廷重臣相比,简直就是云泥之别啊……”
郭侍郎见状,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他故意“唉”了一声,装出一副很不高兴的样子,说道:“方先生,您这可就太谦虚了。您可是陛下慧眼识珠,亲自下旨钦点的榜眼啊!这可是无上的荣耀啊!
而且,先生您教导有方,膝下竟然出了方侍读这样名满天下的大才子,有方侍读这样的青年才俊为太子殿下效劳,这可真是令人羡慕啊!”
方克勤听了郭侍郎的这番话,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
他虽然表面上依然保持着谦逊,但内心却早已乐开了花。
毕竟,谁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出人头地呢?
“方先生,我可要提前恭喜您了!”郭侍郎突然提高了音量,笑着对方克勤说道,“您可是后继有人了啊!”
听到对方如此夸赞自己的儿子方孝孺,哪怕是方克勤这样向来不苟言笑的人,也难免会感到与有荣焉。
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难得的笑容,眼中闪烁着欣慰的光芒。
方克勤嘴角微扬,露出一抹谦逊的笑容,轻声说道:“郭大人过奖啦,犬子生性愚钝,若能得大人这般国之重臣的指点,必定会受益匪浅。”
此时,太子朱标站在一旁,静静地观察着郭桓和方克勤的交谈。当他看到两人相谈甚欢时,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将方侍读的父亲方克勤安置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地方,实在是朱标的无奈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