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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说她和卢旭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儿，据说申六小姐出了热孝后，两人也有见面，互相都很中意，只等申六小姐三年孝期一过就成亲。
袁清含糊道：“是有这个意向，你别到处传，最后怎么样，还不一定呢。”
“怎么会这样？”袁珊直接忽略掉他后面的叮嘱，整个人惊讶得不行，“不是说他们相互都很中意吗？为什么要退亲？”
袁清从背篓里取出棉衣，转移话题道：“怎么这么早就把棉衣做好了呢，天还不热呢。”
“就是因为现在还不冷，买棉花才不贵，拿回去还能多晒一晒，冬天穿着才暖和。”
袁珊果然被分走了注意力，与他一起把棉衣展开，“棉被也在做了，过几日应该就做好了，不过还得晒一晒，你这段时间晚上若冷，就盖上棉衣将就一下。”
袁清点头，又问：“你们的棉衣棉被也做了么，跟奶奶说，今年一定要都做几件新的，暖暖和和过冬。”
“棉花都买好了，放心，在天冷前肯定都能做好！”说到这个袁珊就高兴，自从哥哥中了秀才后，家里的日子是一天比天好。
现在她能吃饱饭、穿暖衣，再等个两年，可能连活也不用做了，瞧瞧卢旭，以前与他们家穷得不相上下，这中了举人才几个月，书童都有了！
衣裳拿出来后，露出里面用油纸包着的一小包点心，她懊恼地拍了拍额头，“瞧我这记性，差点把这事给忘了，这是宋英姐姐让我带给你的点心。”
袁清怔了下，眸中泛起温润的光，声音不自觉柔和了几分，“你去回春堂了？”
袁珊可劲儿点头，“今儿有个富商给宋英姐姐他们送锦旗，出手好阔绰，光银子就是100两！还有珊瑚、青瓷药罐等等，好多我都没见过，连盒子都是描金的，也不知道那金粉是不是用真的金子做的。
哦对，宋英姐姐有与你说过那个富商的病吗？太奇怪了，灵魂真的能分成两半？你快与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宋英姐姐忙得很，没空跟我细说。”
袁清被她这一连串的问题吵得脑瓜子嗡嗡嗡的，“这我可不能给你解惑，我们有段日子没见了。”
“真的假的？”袁珊愕然，“你们同住东街，一面都没见到过？”
袁清点头，“这段时间我都在尊经阁里看书，连你口中的富商都没听说过。”
袁珊张大了嘴巴，“哥哥你读书也太……专注了吧？就算你没有出县学，那其他人应该有出去的吧，你就没有从他们口中听到几句？”
“没有。”
袁珊一下担忧起来，“哥哥，县学里的生员是不是看不起你，不与你来往？”
袁清一怔，旋即笑了。
“你想什么呢，你哥哥是会轻易被人欺负的么。”他好笑地摇头，面对妹妹担忧的目光，只得透露一些。
“县学里风气不佳，我想尽快把尊经阁里的书看完，然后与教谕们告假，以出门游学的名头，去外面读书。”
“风气不佳？”
“教谕一走，不少人在明伦堂里公然打马吊，教谕们也时常躲在屋里打。”
袁珊惊得目瞪口呆，“这也太大胆了吧！”
袁清扬了扬眉，心道还有更大胆的呢，青楼女子都能弄进号舍里来。
震惊过后，袁珊更担忧了，“可咱们清水县也没有教生员的书院啊，出了县学，你去哪里读书呢？”
“在县学里读书，也不过是将四书五经、朱子注释再学一遍，与在嘉湖书院里无异。君子之学，贵乎自得，若只有人督促方肯用功，岂能长久，读书终究须得自己用心。”
袁珊一听这些文绉绉的话就头疼，忙道：“哥哥你有主意就成，所以卢老爷与申六小姐为什么会退亲？”
袁清：“……”
怎么又绕回来了。
这一次，袁珊没有之前那么好糊弄，他几次试图转移话题都没有成功，只好吐露一些：
“卢兄去申府探望几位长辈，偶然撞上申家姐妹发生口角，从她们的言语里，知晓了申六小姐曾经嫌弃他是个穷书生，不肯同意这门亲事。”
袁珊恍然大悟，“所以卢老爷觉得申六小姐看不起他，后来同意亲事是家道中落，没有更好的选择了，不是真的心悦他，所以才难过的要退亲对不对？”
袁清拧着眉，忧虑得很，妹妹并非养在深闺、不谙世事的少女，怎么想法这么简单，这么轻易就被人牵着鼻子走呢？
对上他的目光，袁珊狐疑地挠头，“难道不是这样的？”
“你有没有想过，这很可能是卢兄想让世人这么以为的。”
“什么？”袁珊脑子有点懵，“申六小姐并没有嫌贫爱富，是卢老爷想毁亲，故意污蔑她？”
“那倒不至于，卢兄不是这样的人。”
袁珊越发糊涂，“那你那样看着我做什么，申六小姐嫌贫爱富，品行不佳在先，卢老爷想退亲没什么可指责的吧？”
袁清叹了口气，“若贫穷若真是什么好东西，这世上的富人穷人又怎么会大都汲汲于财富？贫者求富，富者求贵，此乃太史公所谓‘人之性情’也。
申六小姐此前与卢兄素不相识，她选择自己的亲事时想挑家境好一些的，有什么错呢？”
袁珊挠挠头，觉得有些道理，但又觉得不对劲，“可我们自小听的故事，还有那些戏文里，这样嫌贫爱富的人不都是要被唾弃的吗？”
“申六小姐此前与卢兄既无红叶题诗之缘，也无青梅竹马之谊，更不是为了其他富贵公子舍弃旧爱，与戏文里的负心之人如何能相提并论。”
顿了顿，他又道：“换做你是她，你会愿意吗？”
袁珊望了眼外面，见没有人，才小声道：“不愿意，他娘那性子，一看就很不好相处，而且我喜欢长得俊的，还想穿漂亮的衣裳。
哥哥你可要努力呀，我不会什么琴棋书画，长得也不是国色天香，这样的如意郎君只能靠家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