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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眼睛亮得吓人，盯着宋英，近乎一字一句地问：“那他上午看到你了吗？有让他的左手写答案吗？”
宋英觉得她的神情语气很奇怪，很急迫，像是在期待着什么。
她摇头，“没有，知道可以通过左手把另一半灵魂的想法写出来后，周大福一直在问以前发病的原因。”
那些经历折磨了他许久，是他最关心的，问的也基本都围绕着那些，那种时候哪能想起一个无关轻重的小疑惑呢。
说完，看着一脸期待的自家师父，她又道：“要不我现在再去问问他。”
“不用了，”林大夫深吸了口气，似乎是在让自己冷静下来，“师弟，你还记得师父当初被定罪的证据么？”
这话题跳转得太突兀，马大夫愣了愣，方点头道：“记得，郑太医与魏太医说，看见有个小太监给师父递了张纸条，师父看完后扔进了火盆；
另外就是能下药的时间点，师父说自己那个时候不在，他接到传唤去见先皇后，可一路上都没遇到人，没有人可以给他证明。但师父说，御花园有个司花的宫女看见了他，但对方说没有。”
林大夫点点头，“你记不记得，她老家有老人说，那位叫青杏的宫女幼年曾经中过邪，她去打水的时候，右手想要往上提，但左手却拽着绳子不让，两手相搏，险些令她栽进井里。”
这事马大夫当然记得，那个村子的人都说是水井里有水鬼，要拉她下去做替身。
后面到了宫里，另一位与青杏有矛盾的宫女知道此事后，还拿这件事情大做文章，说她撞过鬼不干净，为此青杏丢了很好的晋升机会，后来从司花的宫女变成了御膳房里值夜的宫女。
宋英虽不知道那位宫女的经历，但一下抓住了关键点，“师父您是说，那位宫女很可能也患有与周大福一样的病，她那时其实是看见了师祖的，但因为是属于不能说话那半灵魂管着的眼睛看到的，所以才嘴上才说不知道？”
“对。”林大夫握了握拳，指尖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如果能寻到她证明此事，便能为师父昭雪。”
马大夫先是激动，旋即又迟疑起来，“可那位宫女只发过很少的病，去寺庙里找人驱邪之后，听说就没发病了。”
若不然，这样一个可能招来鬼怪的人，宫里哪敢用。
林大夫拧眉，这一点确实有些不确定。周大福的病是越来越频繁，直到最近针灸后才有所降低。
但青杏很少，在宫里的时候基本没听说过她发病。
宋英将一盏茶递给林大夫，安慰道：“她有没有患病，一试便知。
我们之前认为周大福只有手足异常，但现在看来，他怕是整个左半边身体都异常，只是有些发病太隐晦了，没发现而已，说不得青杏手足发病也很隐晦。”
林大夫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温热的茶水滑过喉间，总算将心头那股燥热压下了几分。
她指尖摩挲着青瓷茶盏上细腻的纹路，眼神渐渐坚定，“不错，无论如何，总要先寻到青杏验证一番！我这就去信给京里。”
宋英默默算了下，江家的事情已经过去四十多年了，不由担忧：“师父，那位青杏当时多大年纪呀？这么多年过去，还在宫里吗？”
“在不在宫里都不是最要紧的，更重要的是，这么多年了，她还活着么。”林大夫有些忧虑。
当下，几人也不讨论周大福的病了，研墨铺纸，给京城林家的人写信，又商量起如果找到青杏，又该如何提起重审案子。
毕竟，当年这件事情的主谋，很可能就是当今圣上，他会愿意江家昭雪吗？
但不管有再多的问题，眼下有了希望，便总要先试一试！
信写好后，送信的人又成了问题，以前林大夫的家书都是由申家进京的人一块儿捎回去。
这事事关重大，申家上下如今又在守孝，出现在京城必定引人注目，不能用他们人。
林大夫懊恼不已，以前图省事，并没有从娘家带下人过来，搬出来住后，徒弟太能干，日常琐事麻溜就做完了，她乐得没有外人，清静，便也没想过买奴仆。
“师父，找商队帮我们送，蓉城的陈家应该有商队去京里，还有周大福，听说他们那里的盐还会上供给朝廷。”
林大夫叹了口气，“陈家庞大，关系错综复杂，不合适；找周大福雇两个可靠的人，专门送去京城。”
想想还是不放心，她又改口道：“不，还是文轩你亲自回去一趟，对外就说家里给你定了亲，你回去成亲。
嗯，年纪这么大了，也该成亲了，这次回去顺便让家里相看起来。”
林文轩：？？？
说正事呢，怎么突然转到他成亲上了？
师门四人一直商量到天黑，快宵禁了，宋英与林大夫才踏着月色回家。
林大夫翻来覆去一晚上，越想越是急切，第二日一早就与宋英去了周家，向周家雇人护送林文轩回京。
周大福毫不犹豫答应下来，点了洪虎与董伟两人，担心她们觉得怠慢，还解释道：“莫看这俩怂货怕鬼，武功却是不弱，以前在镇远镖局做事，押着十万两雪花银过秦岭，十八个山匪，最后抬下山的是十八具尸体。
我当初就是听说了此事，才特意花高价从镇远镖局把人挖过来的！”
洪虎与董伟均是有些脸红，辩解道：“这不是因为老爷你的病太怪了么，都说鬼怕阳光，你经常在大中午犯病，很容易让人觉得这鬼厉害到阳光都不怕了，我们能不害怕吗？”
周大福瞪眼，“大白天有什么好怕的。”
两人虽不服气，却没敢继续顶嘴，拍着胸脯向林大夫保证：“林大夫放心，咱们兄弟就是豁出性命，也一定将小林大夫安安全全送到。”
“如此，便全仰仗二位壮士了。”林大夫福了福身，“那你们收拾收拾，一会儿就出发。”
“啊？”两人有些错愕，望向了周大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