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台之上,那巨大的白色幕布,终于在放完了最后一段血腥的影像后,缓缓地、归于了一片黑暗。
但这一次,没有人,再关心屏幕上显示着什么了。
风停了。
整个东京都中心广场上,那原本还在如同潮水般汹涌的、十几万民众,也仿佛在同一时刻,被按下了静音键,停下了所有的咒骂与哭嚎。
广场上,静得可怕。
静得,只能听到每个人自己那粗重的、压抑不住的喘息。
静得,甚至能听到高台之上,那些曾经高高在上的贵族与战犯们,那因为极致的恐惧而上下打颤的、牙齿碰撞时所发出的“咯咯”声。
愤怒,在积蓄。
仇恨,在发酵。
它就像一座即将要喷发的、积蓄了千年能量的巨大火山,在等待着,最后的,爆发时刻。
高台之上,那些曾经不可一世的“大人物”们,此刻,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半分傲慢与从容。
有的,只是最原始、也最纯粹的,对于死亡的恐惧。
那个曾经因为得到源君“恩惠”而为其辩解的公司中层,此刻,面如死灰。
那个因为女儿惨死而哭得昏厥过去的中年大婶,此刻,面无表情。
朝香宫鸠彦王,那张总是显得高高在上的、干枯的老脸,此刻,已经因为恐惧而彻底别样。他的身下,一片骚臭的黄色的液体,正在顺着他那条昂贵的丝绸裤子,缓缓地,流淌下来。
他竟然,直接,被这十几万双充满了刻骨仇恨的眼睛,给活生生地,吓尿了裤子。
就连一直还试图保持着所谓“军人仪态”,跪在那里,但腰杆却依旧挺得笔直的冈村宁次,他那双总是充满了轻蔑与顽固的三角眼里,也第一次,浮现出了一抹,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惊恐。
因为,他发现,台下那些曾经在他眼中,如同蝼蚁般卑**的、连正眼都懒得瞧一下的“**民”,此刻,看向他的眼神……
变了。
那不再是畏惧,不再是麻木,也不再是逆来顺受。
那是一种,饿了三天三夜的野狼,在看到猎物时,才会露出的那种……纯粹的、毫不掩饰的、想要将其生吞活剥的……饥饿。
终于,高台之上,一名由幸存民众自发推举出来的、德高望重的老教授,缓缓地,走到了临时搭建的审判席前。
他的手中,拿着一沓厚厚的、沾染着血与泪的卷宗。
他清了清自己那有些沙哑的嗓子,然后,通过麦克风,用一种沉痛的、却又不带丝毫感情-色彩的、如同宣读死刑判决书般的语调,开始了,这注定要被载入史册的、最终的审判。
“罪犯,朝香宫鸠彦王。”
“经查实,其在担任旧樱花国陆军大将及上海派遣军司令官期间,公然违反《日内瓦公约》,默许并直接下达了,对龙国首都金陵的、包括妇女、儿童、以及已放下武器的战俘在内的、超过三十万无辜平民,进行无差别屠杀的命令。”
“其罪,当诛!”
老教授每念一句,台下那十几万民众的呼吸,就更沉重一分。那股压抑的怒火,也愈发的炙热。
“不……不是我……这不是我做的!是……是下面的人,自作主张!对!是他们!”
朝香宫鸠彦王,像是被踩中了尾巴的疯狗,开始歇斯底里地,尖叫着,试图做最后的挣扎与狡辩。
但,没有人理会他。
“罪犯,冈村宁次。”
“经查实,其在担任旧樱花国华北方面军司令官及陆军大将期间,制定并实施了惨无人道的‘三光政策’,造成龙国数百万无辜平民的死亡,以及难以估量的财产损失。”
“其罪,当诛!”
冈村宁次只是冷哼了一声,将头,偏向了一边。
“罪犯,石井四郎。”
“经查实,其在担任黑太阳部队部队长期间,以研究防疫给水为名,大量使用龙国、毛熊、高丽等国的平民及战俘,进行惨无人道的活体实验,其手段包括但不限于,活体解剖、细菌注射、冷冻实验、毒气实验……”
“其罪,当诛!”
……
一个又一个,曾经在历史上,犯下了累累罪行,却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逃脱了最终审判的名字,被一一念出。
一条又一条,令人发指的、足以让任何一个有良知的人类都感到不寒而栗的罪状,被公之于众。
最终,当所有甲级战犯的罪行都被宣读完毕之后,那名老教授,缓缓地,合上了手中的卷宗。
他抬起头,用他那双因为愤怒而浑浊了的老眼,望向台下那片,早已沸腾的“火山”。
他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他只是,缓缓地,举起了自己的右手。
然后,重重地,落下。
高台之上,早已准备就绪的、十几座由粗大的原木临时搭建起来的绞刑架,在这一刻,发出了它们那令人牙酸的、最后的声响。
一条条粗大的、浸过油的麻绳,套上了那些曾经高高在上的、不可一世的罪人的脖颈。
“不——!你们不能这么对我!你们这群**民!我是亲王!我是天照大神的后裔!”朝香宫鸠彦王发出了他那最后的、充满了惊恐与不甘的哀嚎。他的双腿,在剧烈地,无力地,蹬踹着空气。他那张因为缺氧而涨成了紫红色的老脸,别样得,再也看不出半分,属于皇族的“高贵”。
冈村宁次,则依旧,一言不发。他只是,闭上了他那双沾满了无数鲜血与罪孽的眼睛。但从他那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的身体,依旧可以看出,他内心那并非如他表面那般“从容”的恐惧。
而其余的那些贵族与战犯们,则更是丑态百出。他们哭喊着,咒骂着,求饶着。他们那曾经光鲜亮丽的裤裆里,散发出一股股,骚臭的液体。
然而,他们的所有挣扎,在台下,那十几万双,冰冷的、充满了刻骨仇恨的目光注视下,都显得是那么的,苍白,可笑。
随着绞刑架下方的踏板,被一一地,抽开。
一声声沉闷的、骨骼断裂的声响,此起彼伏。
一个又一个,曾经骑在亿万人民头上,作威作福的罪恶灵魂,终于,在这一天,以一种最耻辱,也最符合他们身份的方式,迎来了他们那,迟到了的,最终的审判。
那一天。
东京都的风,很大。
吹散了,积压在这片土地之上,上千年的,腐朽的阴云。
当最后一个罪犯的身体,在冰冷的秋风中,停止了最后的那些许抽搐时。
台下,那十几万名,一直压抑着的民众,终于,再也忍不住,爆发出了一阵,足以将整个天穹都彻底掀翻的、震耳欲聋的欢呼与哭嚎!
有人在笑,有人在哭。
有人,跪倒在地,向着天空,一遍又一遍地,磕着头,仿佛在告慰那些,在过去的黑暗岁月中,无辜死去的家人的冤魂。
田中介人,站在高台之上。
他的身旁,是美雪,是那名失去了女儿的中年大婶,是那个被贵族逼得家破人亡的中年男人……
所有的新生的、代表着这个民族未来的力量,都站在了他的身边。
他看着台下那片,正在尽情地,宣泄着他们那积压了千年的愤怒、与获得新生后巨大喜悦的人群。
他的眼眶,也湿润了。
他拿起麦克风,他的声音,通过巨大的扩音器,传遍了整个广场,也传遍了,整个,新生的樱花四岛。
“从今天起!”
“那腐朽的、寄生在我们民族身上上千年的、所谓的‘帝国’,就让它,随着台上这些最后的余孽,一同,彻底地,见鬼去吧!”
“从今天起!”
他伸出自己的手臂,指向了那片,正在缓缓升起的、崭新的、没有了任何“菊花”纹章的、纯红色的朝阳。
“我们将建立一个,真正属于我们所有普通人的,没有压迫,没有剥削,人人平等,人人自由的——”
“——樱花人民共和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