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酒醒后，小王赶忙联系了自己在影协中其余朋友。
就是为了询问百花奖一事，确认自己在昨晚酒桌上得到的信息。
得到的结果，比酒桌上听说的还要糟糕！
李小碗，王金花，帝圈三大经纪人中，实力较强的两位。
李雪建，圈内德高望重，有口皆碑，凭演技和职业精神获得赞誉的高人。
关键腾华涛怎么也掺和进去了？
腾华涛不过是个中登，在圈内有名气，但影响力也还好。
可他爹是个著名老登！
90年代开始就连任导演协会副会长，还是电影协会的元老，说话份量很重。
他站出来，等于他老子站出来。
但这些都还不是最扎心的。
最让桦宜感到难受的是……理论上来讲，这些不都是“我的人”吗？
这帮人全都是帝圈名人，为什么如今突然联合起来帮那小子？
道理是这样的，他们都是帝圈人士。
早早认得，甚至有些认得已经十几年了。
都是老朋友，你们为什么帮外人！
从感情上讲，小王肯定难以接受。
他没想过个个都“跳反”。
便拿起手机，挨个打电话去问。
结果打完更气了。
个个都与他打马虎眼。
惟一不大马虎眼的是李雪建老师，却把他说的哑口无言。
“拿奖这事本来就该公平公正。”
“有能力的人拿奖，是榜样，能激励他人。”
“我们应该鼓励年轻人拿奖。”
“总不能弄虚作假吧。”
别人蝇营狗苟，李老师实诚的摊开说，又是出名的老戏骨，你能拿他怎么样？
要是因为人家说实话，做实事就欺负人，那可真没理了。
当然，让他最气的还是腾华涛。
先是顾左右而言他，然后不停绕圈子，最后才说出实际的。
你不愿意投资的戏，人家投了。
而且还放权，愿意让我自己挑选演员。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想重回电影圈，你又不支持。
现在人家支持我，我也支持人家，有什么问题？
对了，近期别联系我了，我怕张远误会……
王中雷：不！！！
雪花飘飘，北风萧萧，天地一片苍茫……
打电话前气，打完电话气完了！
关键气在哪里？
和之前黄小明那事一样，又上头了。
在张远看来，这是很正常的操作。
我用我的手段，无论是感情还是利益，志向，把朋友搞得多多的，敌人自然就能少少的。
但在王家哥俩眼里，这事不同！
这是在搞“我的人”，挖我墙角！
他们都是帝圈的人，现在都倒向了你这边，我不要面子的？
问题就在于自身定位，以及对张远的定位上。
李小碗也就算了，虽然是老朋友，但各有自己的公司，我还挖了她的一姐周逊。
李雪建……罢了。
可王金花和腾华涛都是我的人！
都曾是桦宜的签约合作方。
哪怕花姐曾与我闹翻，但现在不光私下和解，互通有无。
而且咱们都是“一家人”，本来也没有隔夜仇。
这就是圈子文化，只要确定你是咱们这个圈子的人，再打架也能和解。
那么现在问题在他眼里，变成了张远挖走了他的“两位近臣”。
挖我墙脚！
不就和认为他欺负黄小明一样，搞到我身边来了！
上市这件事，让桦宜如郭德罡一样膨胀了。
尤其是阿里介入后，更膨胀。
现在稍微多灌两杯马尿，说话都不着四六。
他已经忘了一件事，所谓自己人，得互相承认才行。
好的时候，大家的确是一个圈子的。
可为了利益，自然各有算盘，凭啥都听你的。
你又不给我发钱。
还有一点很重要，无论李小碗，王金花，李雪建，腾华涛，他们这些位虽然是帝圈人士。
但与王家哥俩有一个本质区别。
这几位都是汉族，而王家哥俩却不是。
帝圈表面和谐，实则背地里也划出好几块，尤其是是以血缘划分。
但这还只是打击其一，马上其二就要来。
……
另一边，不久后，老韩给张远去了电话。
“你不错啊。”
“这次试镜挺好，你已经进入下一轮。”
“希望很大，保持住。”
“那就好，有您这话，我就放心了。”张远松了口气，没白忙活。
这次试镜的人很多，有名有姓的都喊去了。
有陆易，样貌也帅气，有奶油小生气。
但陆易比较呆，尤其是演教师爷，没那味。
还找了胡军去。
张远听完都差点笑了。
哦，让胡军演？
演到移民局把钱老扣住的戏份，怎么搞？
钱老抱着老婆蒋英声泪俱下。
“妹子，咱让人给骗了！”
倒是没毛病。
蒋英女士很特别，她曾经有一段时间叫钱学英。
因为蒋英少时被寄养在钱家，和钱老算青梅竹马。
而后有很长一段时间分开没见面，所以俩人理论上算天降青梅加义兄妹。
这关系都够拍好几季岛国恋爱动画的。
乔振宇，杜淳这些位也都拍了试镜视频。
但送到上边去后，尤其是经过那帮科学家们抽空观看后，还是张远最满意。
老韩告诉他，主要因为两点。
首先，张远演的和别人不一样！
那些位表演的，都是一位严肃认真，但心怀国家的和蔼科学家。
但张远演绎的钱老，不止严肃认真，还带着些让人“生人勿进”的傲气。
就是那种明明和你直视，你却总觉得他在用眼角斜你，没拿正眼瞧你。
是那种属于天才的傲气，甚至到了傲慢的程度。
这就是李雪建老师和他说的，天才的缺点。
张远回去后又翻了翻资料，尤其是钱老年轻时在国外的资料。
此时北美那边有部著名的情景喜剧叫《生活大爆炸》，已经播出。
讲述了一帮科学家书呆子的喜剧日常。
其男主角谢尔顿是个同理心，共情能力奇差的天才。
学术能力非常强，但因为傲慢，不近人情，所以别说正常的朋友，连他的课都没有学生愿意去上。
上课听不懂，还老被羞辱。
钱老的真实情况，大概是谢尔顿PRO MAX PLUS。
不光是能力，还有傲慢程度。
并且和这部美剧的主角们一样，钱老在北美时也是住在加州的帕萨迪纳市，于加州理工任教。
所以钱老很可能是这部美剧众多原型人物中的一位。
上钱老的课，他上来咣咣写一黑板，然后拍拍手，下课走人。
你看不懂？
看不懂就说明你根本没资格来上我的课。
没必要浪费我的时间和你的学费，转专业吧。
这可不是瞎编，是冯·卡门回忆录里明明白白写着的。
冯·卡门可是被老美当成宝贝一样从德意志挖到北美的，同时也是钱老的老师。
39年发布亚声速空气动力学压力修正理论公式，被学术界成为冯·卡门，钱学森公式。
这时候钱老28岁，已经牛逼到能和老师齐名发表学术成就。
冯·卡门还在回忆录里表示钱学森的专业成就是高于他的。
当年钱老上课天天被学生投诉，都是这位老师出面压下来。
好家伙，你们看不懂他的课就要投诉？
别说你们，我有时候都得琢磨琢磨。
我最天才，最喜欢的学生，脾气差点怎么了，不服憋着。
后来钱老被移民局关押，1.5万美金的保释金也是这位老师凑得。
那年头的一万五可了不得，直接和黄金挂钩。
所以这位老师不会瞎说，更舍不得贬低自己学生。
甚至觉得钱老对这帮学生的评价没毛病，就是**，没资格上他的课。
回国后，钱老心系国家，外加年纪也大了些，国内的学生们基础又差，他脾气好了很多。
但也不是没脾气。
就现在这帮高高在上的院士，当年见到他都和老鼠见到猫一样。
钱老看一眼，他们都得抖三抖。
钱老问个问题，答不上来，想死的心都有。
搞科研不是请客吃饭，短时间内要从零起搞出这么高精尖的项目，钱老怎么可能是少数影像记录中慈祥老人的样子。
08年钱老看电视新闻时得知，国产汽车发动机大量依靠外来技术。
这会儿已经垂垂老矣的他，发出了著名三问。
这些人怎么了？
人都干什么去了？
为什么还弄不成？
临逝世前一年都压迫感满满，年轻时就更不用说了。
国内天才最苛刻的教师爷，火箭科学最严厉的父亲，北美陆军的等价计量单位，这才是真实的钱学森。
每一个华夏人都可以伸手往后腰探，用力摸一摸，背后中间有一条咯咯愣愣的东西，学名叫脊柱。
这根东西中，至少有三到四节是钱老给的。
这样的人不可能是单纯的文弱书生。
所以在别的演员试镜时，尽量往光辉，伟大，如阳光般普照大地时，他给出了一个明显带有传统意义上负面形象的人物设计。
专家们看完。
嘶……回来了，我感觉全都回来了。
感觉张远下一刻就要开口。
“这里为什么算错了？”
光想想都起鸡皮疙瘩。
老专家很满意，觉得他最神似。
这还只是表演方面。
还有一点回复，老韩看了也觉得神奇。
那就是，在所有试镜者中，张远是唯一一个把卡门·钱公式写对的人。
其实他也不理解，这玩意都没处薅。
但他至少有基础，知道每一个字符大致代表的意思。
对他来说，就像些文言文，我未必知道写的是什么，但单个字我都认得。
其余那些位就不一样了，纯纯懵逼。
就是照着“鬼画符”来的。
这种高级科学的公式，文科生别说看懂，照着抄都抄不下来。
在他们眼里和楔形文字没有任何区别。
只是在依样画葫芦。
写出来的东西，都是把π画成几，把根号画成了厂。
看的老专家直摇头。
“这是碳基生物能干出来的事？”
“演员不能这么没文化吧？”
“不能吧，不能吧？”
这事就和北方人知道长三角的月饼和粽子都是肉馅的后的反应一样。
人无法想象自己认知之外的事情。
相较之下，张远可太拟人了！
好歹是个碳基生物。
而且一张嘴，英文说的那叫一个地道。
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
和那些货比，张远相当突出。
老韩看到上边的回复，相当高兴。
有面子！
因为这人是我推荐的。
这不证明我有眼光。
这小子还是给我长脸。
尤其是看和谁比！
张远和老韩聊了聊，额外听到了一个“好消息”。
宁昊“暴雷”了！
《无人区》审核被打了回来，盖了红戳。
红戳的意思是，问题很大！
老韩都傻了，我亲自送去了，带着中影的封皮，被打回来了？
这事没发生过啊！
去问了一下，老韩人都麻了。
现在不是如何整改的问题，是没法改的问题。
连老韩都救不了的情况，还是第一次出现。
他赶忙给小王打去电话，说了这件事。
没想到对方直接炸了！
因为得知这消息，就在腾华涛让他少联系之后。
“绝对有问题！”
“莫不是宁昊和这小子联合起来搞我吧！”
老韩：……
老韩一天无语好几次。
你是不是被迫害妄想症？
老韩不知道，对方是纯纯被迫害，没有妄想。
“韩总，你得帮我们，这部戏很重要。”
“不能上映的话，别人怎么看我们桦宜？”
“不是我不想帮，而是帮不了。”老韩很实在的回话。
对方却不依不饶，觉得老韩偏心。
咱们是老相识，自己人，你却帮着外人。
张远这小子有啥事你都说好，到我这里就不行了。
你们都这样，是不是过分了。
老韩又无语了一次。
卧槽！
我要是不帮你，你们哥俩能有今天。
是不是以为我要退休了，觉得我不行了？
这就把张远之前挖的坑给想了起来。
一个刚听说“自己人”反叛，这边就觉得谁都帮偏对方。
一个觉得对方没有以前那么尊重自己了，说话都不客气，莫非当我提不动刀了？
两者之间的嫌隙也愈发加大。
张远听到韩总长吁短叹，赶忙顺着缝往上爬。
“不会吧？”
“宁昊与我合作好几部戏，都好好的。”
“前阵子我们才见过，他说挺好呀？”
“我也说了，和你一块拍了那么多戏，都没问题。”老韩揉了揉眉心。
结果一听这话，小王更炸了！
绝对有问题！
对啊，和那小子一块拍了好几部戏都没事。
一到我这儿就出事，准是坑我呢！
双方的谈话不欢而散，老韩很不高兴，否则也不会将这些事告诉他。
莫非真是“橘生淮南则为橘，橘生淮北为枳”？
老韩一想，桦宜上市有钱后，是越来越不听话了。
这小子倒是很“忠诚”。
你说我偏心，那我还就真偏心！
我不管你了，自己跑审核去，爱播不播。
张远则相当满意。
奖项那边，从战略防守转向了战略相持。
宁昊这边又给了点小惊喜。
从我这边搞去的人，结果你自己没用好。
我说不投这部戏，你投了。
结果怎么样？
咱们谁的眼光准。
如今这一出内外交患，四面楚歌，滋味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