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高阳的声音。
王骁满脸激动,恨不得给高阳跪下了。
此等对人性的洞悉,堪称恐怖!
“高相一言,属下顿时茅塞顿开!”
高阳笑道,“燕无双明知是毒计,可当陈平大名响彻大燕,袁宣林被千夫所指,甚至昔日门若庭市的宰相府变的门可罗雀的那一刻,他依旧要入局!”
“此局无解,唯有三条路!”
“第一,压陈平以安袁宣林,可若是如此,陈平会怎么想?一旦陈平离心,这是燕无双绝不可承受之痛!”
“第二,和稀泥,强行维持平衡,但这解决不了根本问题,若是如此,朝堂必定两极化,内耗加剧!迟早会爆发,到时更惨!”
“第三,便是此举的最优解,燕无双展现枭雄之姿,快刀斩乱麻,杀袁宣林以除后患,豪赌陈平一人!可,杀了以后呢?”
王骁几乎脱口而出,眼中带着深深的忌惮,“寒心!大燕老臣必定兔死狐悲,人人自危!”
“正是!此计之毒,就在于燕无双被高高架在了火堆上,杀袁宣林,是刮骨疗毒,短痛解长患,不杀,那猜忌与不满,就会渐渐形成朝堂上的党争,直至爆发!”
“无论怎么选,燕无双都是输,都得付出血的代价!”
高阳双眸深邃,仿佛已经提前知晓了大燕即将到来的走势,“这是避无可避的阳谋,这,就是顶级的毒计!”
“它利用的,并非是计谋本身,而是人性、权力、利益纠缠而成的——那无可更改、无可逆转的必然!”
此话一出。
屋内再次陷入死寂,落针可闻。
哪怕是一向心大的高长文,也不由得吞咽了一口唾沫。
王骁身体微微颤抖,看向高阳的眼神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震撼与敬畏。
他下定了决心。
回到长安城,必须劝王忠化干戈为玉帛,王忠若不听,那也非他不孝,只能割袍断义,断了这父子情了!
楚青鸾双眸深邃,满脸惊叹。
这就是高阳。
如一汪深潭,不知深浅。
上官婉儿也一阵心悸,却美眸更亮。
她心中叹息,若高阳在朝堂,岂容三国使臣这般猖狂,受此奇耻大辱?
王骁抱拳,满脸激动,“高相之智,已近鬼神,王骁佩服的五体投地!”
“此计,无解!”
“这次必能让大燕狠狠喝一壶!”
高阳放下茶杯,慵懒了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随后朝着王骁道,“行了,该说的全都说了,你可以回去人前显圣了,但切记,不要透露是我说的。”
“毕竟眼下我与陛下之间的关系,你也知道,我已远离朝堂旋涡,这些本就不该我管,纯是那三国使团,那陈平欺人太甚,故此才反击,我不希望引起不必要的误解和麻烦!”
王骁一脸正色道,“高相大可放心,我王骁全身哪都不硬,唯独这张嘴,出了名的守口如瓶!”
“那便好。”
高阳应了一声,随后看向楚青鸾、上官婉儿等人道,“收拾收拾东西吧,我们……也该启程回长安了。”
随着高阳一言。
众人全都离去,开始收拾行囊,准备返回长安城。
上官婉儿出门时,先是扫了一眼高阳的脸颊,目露犹豫,内心挣扎片刻,继而来到了门外正整理马鞍,准备返程的王骁身边。
“忠勇侯,还请留步!”
王骁一脸好奇,“上官大人有事?”
上官婉儿点了点头,看着王骁道,“此事关乎天象异变!我读过一些杂书,对天象颇有研究,今年天气早寒,气温骤降,这几年又是旱涝无常,蝗灾频发,恐是小冰河时期的天象……”
“小冰河时期?”
王骁一脸吃惊,却也有些不解。
上官婉儿深吸一口气,满脸凝重的开口道。
“小冰河时期,乃是一种极端的气候灾变,百年乃至于千年难遇,但一旦遇见,便意味着太阳给大地的热量锐减,大片疆域会陷入更长久、更酷烈的严寒。”
“冬季可能延长数月,夏日也可能变得短暂而阴冷,其后果,往往是赤地千里,饿殍遍野,乃至…王朝倾覆之兆!”
此话一出。
王骁脸色骤变,如临大敌。
这句王朝倾覆之兆,太过严重!
“上官大人,此话当真?今年天气严寒,真可能是这什么小冰河提前到来的迹象?”
“这可开不了玩笑!”
上官婉儿神色凝重,“我不会拿这开玩笑,但没人能绝对的确定,只能说这是一种最坏的结果!”
王骁眉头锁紧。
这不确定的事,便令他感到难办。
因为不确定,便意味着欺君!
“会不会这杂书记载,乃是随口胡说,毕竟这小冰河时期,我大乾简直闻所未闻,从未听过啊!”
王骁这般道。
但上官婉儿却满脸认真,一脸深意的道:“这杂书忠义侯大可放心,可信度极高。”
“小冰河时期,绝对存在!”
“嘶!”
王骁瞬间秒懂。
“可信度……能有多高?”
上官婉儿一脸正色,“大概比皇宫城墙还要高!”
王骁彻底明白了。
他低头,朝上官婉儿恭敬行礼道,“王骁,代天下百姓,多谢上官大人一言!”
上官婉儿点点头,随后直接转身进了府。
“婉儿,你去哪了?行李收拾好了吗?”
楚青鸾见上官婉儿进来,美眸看去,一脸好奇的道。
上官婉儿走到高阳面前,低着头,十分心虚,声音极低的道,“夫君,我……我做了一件对不起你的事,我不能骗你,所以要向你坦白,无论你怎么惩罚婉儿,婉儿都认了,只要别不要我。”
高阳动作一顿,猛然抬头。
他盯着极为心虚的上官婉儿,瞪大眼睛,直接惊的站了起来,“什么?”
“婉儿,你不会……不会给为夫带了一顶绿帽子吧?”
高阳一脸夸张,满脸痛心。
这时。
高长文正好抱着行李路过门口,闻言顿时如遭重击,就连手上的行李都在惊慌之下,散了一地。
他赶忙冲了进来,举起三根手指就开口道,“兄长!天地良心,日月可鉴,我高长文对天发誓,我虽有时嬉皮笑脸喊了几声嫂嫂开门,我是长文,但勾引这种下**之事,从未有过啊!我对嫂嫂只有如滔滔江水般的敬仰,绝无半点非分之想啊!”
“这绝不是我啊!”
高阳看向满脸着急,自证清白的高长文,几乎没有半点犹豫的道,“长文,你不必赌咒,我从未疑你!”
高长文瞬间热泪盈眶,感动得无以复加,“兄长!”
“愚弟品行如此不佳,饱受长安诟病,你,你竟如此信任愚弟,愚弟此生……”
高阳抬手打断,一脸理所当然的嫌弃:“废话!我家婉儿纵是瞎了眼,受了天大的刺激,也绝无可能瞧上你啊!这得是多想不开?”
高长文如遭万箭穿心,瞬间石化,捂着胸口嘴唇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