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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珈墨问这话时,眸色有些复杂,似乎隐藏着什么。
林夕薇光顾着紧张害羞,没太注意他的神色变化。
被他这么一问,她连眼神都回避着对方:“这不是我怕不怕的问题,我是担心给你造成不好影响。”
万一有什么名媛淑女喜欢他,想要追求表白之类的——一结果听说他有女朋友,这不是耽误人家嘛。
秦珈墨面色清浅,“多谢关心,但不必。”
“……”林夕薇抿唇,不知如何接话。
房间短暂安静,秦珈墨似乎没话说了,但又没离开。
林夕薇不懂他什么意思,只好绞尽脑汁找话题:“那个……晚上还是让峻峻回来睡觉吧,他从小到大没离开过我,我怕他夜里醒了哭闹,打扰二老休息。”
“你夜里能照顾?”
“应该可以吧……刚才张教授帮我正骨后,疼痛好转不少。”
秦珈墨不紧不慢地回:“嗯,夜里折腾下,让张教授白忙活,人家可没空明天再来。”
“……”林夕薇看他一眼,眼神很无语,但又不敢回怼。
她也知道自己虽然好转了,但不足以夜里照顾孩子。
她更清楚人家知名专家肯专程过来,也是卖秦家面子。
她又欠了秦家人情。
可峻峻不回来也不行啊,怎么能让两位老人没日没夜地帮她带孩子。
哪怕孩子是秦家血脉,但并不是人家致使她怀孕的。
何况二老现在还不知道孩子的真实身份。
“晚上我睡这里,带着峻峻一起。”秦珈墨沉默,突然语出惊人。
林夕薇愣了秒,像是根本没入脑子,一秒之后她突然瞪大眼眸,震惊地看向秦珈墨,“你说什么?”
“你没听错,我说晚上我睡这里,带着峻峻一起。”秦珈墨重复刚才的话,下颌朝病房里另一张空着的床点了点。
林夕薇持续愣住。
天啊!
堂堂秦家大少爷,身份尊贵,高高在上,居然要屈尊降贵帮她带孩子,还委屈巴巴地挤在病床上。
还跟她在同一间屋子!
床就跟她一步之遥!
林夕薇脑子里嗡嗡的,眼眸一直盯着秦珈墨。
“你这是什么反应?”秦珈墨略微挑眉,“是我不配还是你不敢?”
“我……”林夕薇慌乱,张开嘴巴却找不到说辞。
这种感觉,太暧昧了!
但是她若说出,会显得很矫情,或者是想多了。
“放心,我不是流氓,而且我对病患也不感兴趣。”
秦珈墨以为她是害怕“孤男寡女”同处一室不安全,当即拽拽地丢下一句,转身出去。
林夕薇放松下来,脑子里疯狂咆哮。
秦珈墨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是单纯为了照顾侄子,还是打着照顾侄子的幌子跟她玩暧昧?
可是他之前不是警告自己,不要想太多吗?
他还冷嘲热讽好几次,话虽没挑明,但那意思就是提醒她离婚前不能有别的情况。
那他现在公然跟自己同处一室,还过夜睡觉,这又是什么意思!
不怕被人误会,坏了他秦律师的名声?
林夕薇想不通,更不敢当面问。
手机突然响起,打断她的思绪。
她拿过手机一看,冯哲谦。
想着自己还在实习期间就频繁请假,林夕薇觉得愧对这位师兄的关照,更不好意思不接电话。
“喂,冯师兄。”
“林夕薇,你伤势怎么样?是住院还是在家里调养?”冯哲谦客气地问。
林夕薇道:“在省妇幼,我儿子在这边住院,我这两天也需要卧床,住在一起方便照顾。”
“那谁照顾你?你父母吗?”
林夕薇想着家丑不外扬,只好囫囵地应了句。
“明天上午,我去医院看看你。”
冯哲谦说完,算准了林夕薇会拒绝,抢先解释,“这不是我个人意思,是部门惯例,有同事生病住院,领导都要去探望慰问的。”
“这样啊……”林夕薇一脸为难,依然还想拒绝。
但又怕拒绝太过,让人家怀疑她是不是撒谎,装受伤骗请假。
“放心,就十多分钟,不会太打扰你跟孩子休养。”
“行,那好吧,谢谢冯师兄。”
“不客气,那你早点休息。”
挂了电话,林夕薇若有所思。
那天她当面挑明冯哲谦的心思后,原以为人家会生气,甚至恼羞成怒,进而在工作上为难她,给她穿小鞋。
谁知人家不但没计较,反而还比过去对她更关心。
既然这位师兄人品端正,工作能力也相当优秀,又是自己上司——那她的确不便再冷硬地划清界限。
这世道,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要好。
晚餐,林夕薇是在病床上吃的。
秦家一位佣人把晚餐送过来,很细致地给她张罗好。
她这些年还从未体会过被人伺候的日子。
心底里,她对秦家的感激已是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饭后没多久,门外传来儿子的说话声。
她心跳一紧,扭头看去,只见秦珈墨抱着儿子过来了。
“妈妈,大伯说妈妈受伤了,今晚不能照顾我,我今晚跟大伯睡。”峻峻一手揽着秦珈墨的脖颈,转过头来,清脆的小奶音跟妈妈宣布道。
林夕薇脸色尴尬,“峻峻,你睡觉不老实,会影响大伯的,还是跟妈妈睡吧。”
“我睡觉不老实,会踢到妈**,妈妈会疼。”
小家伙真是鬼精灵,居然用妈**话堵回来。
秦珈墨不冷不热地接了句:“三岁小孩都比你懂。”
林夕薇:“……”
秦珈墨放下小家伙,看向林夕薇,俊脸也有些不自在。
“那个……我没有照顾孩子的经验,他洗漱这些,有没有什么要注意的?”
林夕薇抬头看向他,还没说话,峻峻抢先回道:“大伯,我都会……你帮我接水就可以了。”
小家伙身高不够,无法接热水。
但是洗脸刷牙那些,自己都会的。
秦珈墨垂眸看向峻峻,牵起他的手,“那走吧。”
峻峻跟着秦珈墨,还不忘扭头叮嘱林夕薇,“妈妈,你快睡吧,不用担心我。”
林夕薇温柔地笑。
一大一小进了卫生间,很快传来他们的说话声。
听儿子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秦珈墨偶尔低声回应,言语间透着长辈对晚辈的关爱照顾,林夕薇忽生一种错觉。
——好像秦珈墨才是峻峻的亲生父亲!
这个错觉划过脑海时,她猛地一惊。
林夕薇啊林夕薇,你可真敢想!
人家对峻峻好,也不过是看在亲弟弟份上,你怎么能得寸进尺,还想着让人家做峻峻的爸爸?
可是,峻峻真的挺想要他做爸爸的。
假如……只是假如,有一天她真跟秦珈墨在一起的话,那峻峻就顺理成章是他儿子了。
不过从亲侄子变成继子,会不会有违人伦?
林夕薇一边默念着不能胡思乱想,一边又忍不住想入非非,甚至脑海里都出现一家三口幸福美满的画面了。
只可惜,这个白日梦被儿子的小奶音叫醒。
“咦,妈妈你还没睡啊。”洗漱完被秦珈墨抱出来的小家伙,见妈妈还瞪着大眼睛怔怔发呆,好奇问道。
林夕薇猛地回神,视线看向他们时充满心虚。
“没,还没……妈妈下午睡过了,现在不困。”林夕薇不敢看向秦珈墨,笑着回应儿子。
秦珈墨把洗干净的小家伙直接抱到床上去。
“快睡下吧,别着凉了。”
峻峻钻进被窝,转头对林夕薇一笑,“妈妈,大伯答应等会儿给我讲故事。”
啊?
林夕薇笑容僵住。
堂堂秦家大少爷,法庭上舌战群儒的秦大律师,居然要给三岁小屁孩讲睡前故事。
秦珈墨转身开门出去了,林夕薇赶紧趁机游说儿子。
“宝贝,大伯上班很辛苦的,你快睡吧,别让大伯讲故事了。”
“不嘛,大伯答应了的。”
“等妈妈身体好了,妈妈给你讲。”
“妈妈讲妈**,大伯讲大伯的,不一样。”
“峻峻。”
林夕薇稍稍严肃了些。
但她还没说服儿子,病房门又被推开,秦珈墨回来了。
“我答应过孩子的事,你就别参与了。”
男人抱着一床毯子走进来,低声淡淡说道。
“……”林夕薇抿唇不语。
秦珈墨把毯子铺好,只脱了风衣外套,就那么躺下和衣而眠,毯子随意搭在身上。
林夕薇看得皱眉,“你晚上就这样睡?”
“那不然怎么睡?”
“你穿着衣服……”穿着衣服肯定不舒服,而且也没洗漱。
当然后面的话,她不能说出口。
秦珈墨低头看自己,“不穿着衣服,难道裸睡?”
“……”林夕薇脸上瞬间滚烫,后悔刚才多嘴。
秦珈墨也知道她是什么意思,等再次躺下后随意解释了句:“我明早回去洗漱,再换衣服。”
他没在医院过夜,这边没有换洗衣服。
况且就算有,他也不可能洗完澡穿着清凉,在一个不算太熟的女人面前晃。
所以今晚和衣而眠,明早回去洗漱换衣,再去上班——是最合理的安排。
峻峻还等着秦珈墨讲故事,秦珈墨也就没再理会林夕薇,满脑子搜刮着童话故事。
幸好秦律师博学多闻,凭着零星的记忆再加上临时杜撰的能力,现编了几个童话哄住小家伙。
峻峻入睡快,不到十分钟便安静了。
秦珈墨停住声音,扬手把被子往上拉了拉,给孩子盖好。
林夕薇也知道儿子睡了,她转过头,看向秦珈墨,眨巴着眼眸非常真诚地道:“秦律师,谢谢你,你对我们的恩情,我会永远记得。”
秦珈墨闭上眼,“记得又如何,你能还?”
“……”林夕薇抿唇,气得扭回头,“不还!反正是你自愿的,又不是我逼迫的。”
“不还那啰嗦什么。”男人依然闭眼,语调依然平静。
林夕薇气鼓鼓的。
若不是儿子睡着了,若不是自己行动不便,她非要起来把这人轰出去!
怎么就长了一张这样讨人厌的嘴!
病房里安安静静,很快,秦珈墨好像也睡着了。
林夕薇琢磨着乱七八糟的事,久久不能入睡。
再加上生平第一次,跟一个不算熟的男人同处一室过夜,这种感觉太奇怪了,也使她毫无睡意。
但身体的疼痛消耗了她太多精力,在失眠到凌晨之后,她终于迷迷糊糊睡去。
突然被惊醒是儿子发出哼哼声。
女人一旦做了妈妈,夜里睡眠都是极轻的,只要孩子有点风吹草动,妈妈就会立刻醒来。
她睁眼转过头,却见秦珈墨也已苏醒。
病房门的玻璃窗透进来光线,房间里朦胧昏暗,但能看清大概。
两人视线对上,秦珈墨见她醒了,顺口就问:“他怎么了?”
林夕薇抬了抬头,想坐起身,被秦珈墨打断:“你别动,你说怎么弄,我哄他。”
“可能是白天玩得开心,做梦了,你轻轻拍拍他,最好再抱他去上个厕所。”
三岁的幼儿,有时候半夜还需要上一次厕所,以免尿床。
“行,你睡吧,我来弄。”
秦珈墨起身下床,衣服都没穿,将睡梦中的小家伙抱起。
峻峻没睁眼,在他肩上趴着,很快又睡去,也不哼哼了。
秦珈墨就抱着他去洗手间。
很快,林夕薇听到儿子尿尿的声音。
想象着秦珈墨这种身份,半夜给她儿子把尿,她心头再次涌过一阵异样情愫。
冲马桶之后,浴室门打开,秦珈墨又抱着孩子回来。
“他尿完了。”男人低声道。
“嗯……”
林夕薇低低应了声,莫名地也感觉到一阵尿意。
可是她不想麻烦秦珈墨,更不想在夜深人静时,去浴室上厕所。
那声音被秦珈墨听到,像什么样儿。
所以她只能憋着。
但尿急这回事,除非解决,否则越憋越想尿。
时间变得尤其难熬。
她只能在心里祈祷着秦珈墨快点睡着,然后她尽量轻手轻脚地起来,开门出去,在外面找洗手间解决。
就这样漫长的煎熬等待着,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她估摸着秦珈墨肯定睡着了,才偷偷摸摸地准备起床。
可病床都是铁制的,一翻身就发出“咯吱”响。
她动了一下,吓得立刻僵住。
然后这一僵,腰背就又承受着压力,疼痛袭来。
她只好继续轻轻起床。
正当她站稳准备挪动步伐时,寂静昏暗的夜突然传来声音:“你起床做什么?”
林夕薇吓了一跳,蓦地转头,非常不好意思,“吵醒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