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沐风一愣，感到吃惊：“等我？”
秦天琪笑笑：“等你不行吗？刚看见赵志邦的车走了，找你喝酒了吧？”
“你认识赵秘书长？”林沐风更是奇怪。
“在市里开会见过。”
秦天琪撇撇嘴，“他那种人，到哪儿都端着，装模作样；走，去我那儿坐坐，有事跟你说。”
派出所二楼最里头是副所长办公室，不大，但收拾得干净。
秦天琪关上门，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牛皮纸袋，扔在桌上。
“你先看看。”
林沐风打开，里面是几十张照片，还有几张打印纸。
照片拍的是石料场，有白天有黑夜，能清楚地看到一辆辆满载的大卡车排队进出；打印纸上是手写的记录，像是运输日志。
林沐风一愣：“你从哪里搞到的？”
“邢春年真正的出货记录。”
秦天琪在对面坐下：“这件事，我盯他三个月了；所里老陈——就户籍警老陈——他侄子在石料场开铲车，我让老陈做工作，那小伙子偷偷抄的；不全，但够用了。”
林沐风更加吃惊：“秦所长，原来你早就对他们有怀疑？”
秦天琪冷哼一声：“我来到青石镇，便听说了他们的恶迹，但所长不让我管，我知道，这牵扯到很多利益；所以，一直暗中监视他们；现在你来了，正好用上！”
林沐风顿时对秦天琪有了新的认识。
林沐风一页页翻看着，记录显示，从今年年初到上个月，邢春年的石料场平均每天出货量在四百到五百方，远超过他报备的五十方；出货目的地，八成以上写着三山……
“这证据，太及时了！”林沐风心跳加速。
“光这个还不够。”
秦天琪解释：“只能证明他超量开采；真要钉死他，得拿到两样东西：真实的账本，还有他跟三山陶瓷的结算凭证。”
“账本肯定在邢春年手里，结算凭证在三山那边。”
“对！但有个突破口——邢春年的会计，是他小姨子，叫王彩霞；这女人贪，邢春年给她的工资不高，她私下里做假账，捞油水；我摸过底，她手里有全套真实账目的备份，藏在哪儿我不知道，但她肯定有。“
林沐风抬头看秦天琪：“秦所长，你为什么帮我这么多？”
秦天琪沉默了几秒，忽然笑了：”我说我看上你了，你信吗？“
林沐风没接话。
秦天琪摆摆手：”开玩笑的；我在青石镇待了四年，这地方穷，老百姓苦，可有人富得流油；我看着那些被挖得千疮百孔的山，心里憋得慌；”
“你是叶书记派下来的人，有背景，有脑子，我想赌一把，赌你能把这片天捅个窟窿，透点光进来。”
“赌输了怎么办？”
“输了就输了呗。”秦天琪耸耸肩：“大不了把我调走，还能怎么样？我就是个小警察，没啥可输的。”
林沐风把材料装回袋子：“王彩霞那边，有办法接触吗？”
“有。”
秦天琪压低声音，“她有个相好的，在镇上开理发店，叫刘三儿；刘三儿好赌，欠了一**债；我线人说，他今晚又输了八千，正愁没处弄钱；明天我让人递话，说有人想买点石料场的‘内幕消息’，价钱好说。”
“可靠吗？”
“刘三儿那种人，给钱啥都敢卖；不过得快点，夜长梦多。”
林沐风想了想：“钱我出；要多少？”
“不用太多，万把块钱即可；我估摸着，买本假账够了，真账本王彩霞不一定敢卖，但有了假账，到时候就好说了；另外，运输队那边我也有线人，能拿到这半年往三山送货的过磅单复印件，那个是铁证。”
“好。”
林沐风站起来，“秦所长，谢了。”
“别光嘴上谢。”
秦天琪也站起来，似笑非笑，“等这事成了，请我吃顿好的；还有，小心点李耐心；赵志邦今天来找你，肯定是想稳住你，他们肯定有后手。”
“我知道。”
第二天下午，秦天琪来了电话，语气兴奋。
“东西拿到了！刘三儿那孙子，真把王彩霞藏的备份账本U盘偷出来了，连着她自己记的小本子，全卖了；剩余的钱，我出了；我看了账本，真他**黑！”
林沐风赶到派出所。
秦天琪把电脑屏幕转过来，上面是密密麻麻的Excel表格。
“这是所有真实出货记录；你看这列——”
秦天琪指着屏幕，“三山结款，每方钾长石原料，三山陶瓷给邢春年的结算价是一千二，但邢春年上税的时候，报的是普通建筑石料，一方才四十五；光差价，一年就是一个多亿。”
“运输记录呢？”
“这儿。”
秦天琪点开另一个文件，“这是过磅单扫描件；三山厂区收货签章齐全，时间、车号、重量全对得上；更绝的是，王彩霞这小本子上还记了——邢春年每季度要给‘李老板’分一次红，李老板拿三成。”
“李耐心？”
“除了他还有谁？”
秦天琪冷笑，“本子上写，‘李老板’那份，通过他小舅子的建材公司走账，洗干净再转给他；这女人精得很，估计是防着邢春年卸磨杀驴。”
林沐风仔细看着屏幕，心里快速盘算。
证据链齐了：盗采数量、销售去向、非法利润、利益分配。
现在的问题是，怎么把这些“炮弹”打出去，而且得打得准、打得狠。
“市里调查组什么时候到三山？”他问。
“就这两天。”
秦天琪说，“但赵志邦安插了人，调查组大概率是走个过场；你真以为他们会往深里查？”
林沐风沉吟片刻：“光靠调查组不够，得加把火。”
“什么火？”
“舆论。”
林沐风抬起头，“秦所长，这些东西，你能给我一份电子版吗？要最核心的那几页，账目差额、分红记录、过磅单，做成长图，配上简单说明。”
秦天琪眯起眼：“你想发网上？”
“不是我发。”
林沐风说，“我有个朋友在省城，让她做很隐蔽。”
秦天琪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笑了：“叶凌云？”
林沐风一愣：“你怎么知道？”
“我不但知道她，还知道她是我表妹。”
秦天琪往后一靠，表情玩味，“秦湘玉是我姑姑，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对你这么上心？我姑妈跟我妈通电话，可没少念叨你。”
林沐风彻底懵了！
眼睛有些湿润：原来叶书记一直在暗中帮助自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