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托的引擎声,骤然刺破小李纱帽胡同的满胡同的胭脂气。
南城小李莎帽胡同,一半茶楼,一半三等**。
满胡同都是男子搂着姑娘,逛茶楼的景象。
摩托车一路开来,和尚有些心猿意马。
后座上的姑娘,别看人瘦成皮包骨,可胸前四两肉确是实打实。
路上偶尔急刹车的和尚,感受到背部传来的触感,禁欲了半个多月的心,又死灰复燃。
后座上的姑娘左手抱着小狼狗,右手抓着摩托车后扶手。
小狼狗的爪子陷进她袖口的破洞里,湿漉漉的鼻尖抵着她锁骨。
胡同里,和尚把摩托车停在一处巷子口。
下了车的和尚,张望一下满街搂着窑姐的嫖客。
这条胡同里的**属于南班,所谓的南班,就是窑姐主打才艺,长相次之。
茶楼与**的结合,满足了文人雅士与商贾的综合消费需求。
形成“吃喝玩乐”一体化的消费场景
**分南班,当然也有北班。
北班就直接的多,属于脱掉裤子直接上的类型,窑姐主要靠颜值身材,活好为主打揽客。
南方客人好南班,北方客人喜北班。
插标卖首的姑娘,芳名黄桃花,年龄一十九。
她母亲原本是一名**,年轻时意外被嫖客弄大肚子。
当时年龄偏大的她母亲,想着生个仔,以后给自己养老。
于是把自己攒了小半辈子的钱,拿出来赎身。
世事难料,她母亲没曾想自己肚子不争气,生了个赔钱货。
人老珠黄的她,又是**出身,还带着个拖油瓶,自然没人敢娶。
于是娘俩就这么过了一年又一年。
鬼子入侵北平后,娘家的生活开始拮据。
黄桃花的母亲,在人老珠黄的年龄,又开始靠着自己的才艺接客。
没成想,也因此得了花柳病。
没钱救治的她,慢慢病入膏肓,于是昨天一命呜呼。
原本黄桃花想把自己卖进窑子里,买药救治自己母亲。
可她母亲宁愿死,也不愿意让自己闺女,卖身到**走她的老路。
贫困潦倒的黄桃花,为了给母亲买副棺材下葬,又不想违背母亲的意愿,于是选择到前门大街插标卖首。
她也想把自己卖给一个好人家,至少能吃饱饭,还有钱买副棺材,下葬自己老娘。
这不,在命运的使然下,她碰到逛街的和尚。
黄桃花长相属于骨感美,哪怕瘦成皮包骨,依然能看出些美人坯子样。
只不过灰头土脸,加上太过瘦弱,遮掩了她的美。
和尚这刁毛,一双招子,早就练出来了。
禁欲半月有余的他,本就有意购置一丫鬟,以侍奉身怀六甲的乌小妹,遂顺理成章地买下了黄桃花。
黄桃花,面容轮廓清晰,鼻梁高耸,眼窝深陷,犹如雕塑般立体,无需雕琢便已尽显艺术气质。
加之其母常年的艺术熏陶,她对于吹拉弹唱皆有涉猎,久而久之,养成了一股林黛玉般的病态气质。
此外,由于其母的职业关系,自幼便教导黄桃花勾引男子之法,在长期的耳濡目染下,她亦有一种媚骨天成之感。
胡同中,黄桃花抱着狗崽儿行于前方,和尚推着摩托车紧随其后。
路过的街坊邻居,见黄桃花带回的男子,不禁叹息一声。
坐在大门口洗床单的大婶,见二人走进小巷,忍不住低声嘟囔一句。
“那小妮子,终究还是步了她**后尘。”
旁边洗衣服的一位中年妇女,望着二人渐行渐远的身影,面色凝重地回了一句。
“咱们这种人生下的仔,男的卖苦力,女的出卖色相,什么时候变过?”
“你也甭跟着咸菜萝卜淡操心?”
“这样也好,躺在床上,两腿一张,至少生活过的下去。”
两个妇人闲聊着,手中的活儿也未曾停歇。
和尚跟在黄桃花身后,行走在两尺宽的狭窄巷子里。
她家位于巷子尽头的一处二进大杂院内。
院子里住的都是贫苦百姓,这条胡同里还住着不少**,
和尚随黄桃花走进一处二进大杂院。
二进院东厢房的耳房,便是黄桃花母女的居所,
东厢房北侧的耳房透着森然死寂。
这间不足二十平米的狭长屋子,原是闺房或女佣居所??。
如今却被潦草的生活痕迹填满整个房间。
斑驳的灰墙受潮隆起,墙皮如枯叶般卷曲剥落,露出底下黄褐色的土坯。
临窗的榆木方桌缺了一角,用碎砖垫着。
桌面上还搁着半碗凝着油花的棒子面粥。
一双竹筷斜插在碗沿,筷头还沾着干涸的酱色痕迹。
屋内仅有的家具是倚墙而立的桐木箱子,
箱盖虚掩着,露出半截洗得发白的蓝布衫。
床脚堆着两个麻布包裹,鼓囊囊地塞着缝补过的棉絮。
那张木板床,占据了屋内绝大多数空间。
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直挺挺仰卧在床上。
此人青灰色的脸庞凹陷如枯井,嘴唇微张似要呼出最后一口寒气。
她身上那件暗紫色碎花夹袄,前襟沾着食物残渣。
枯瘦的手指蜷曲着搭在腹间,指甲缝里嵌着洗不净的煤灰。
二进院里的槐树枝桠在朔风中,簌簌作响,几片枯叶贴着糊窗纸打旋。
西厢房传来孩童断续的啼哭,与正房飘出的**烟味交织成浑浊的网。
女人的布鞋整齐摆在床踏板上,鞋底磨损得几乎透光,鞋帮上还沾着泥印。
屋内因为死人的缘故,弥漫着一股说不上来的味。
和尚皱着眉头,看着死在床上的妇人。
此时黄桃花正在给母亲整理易容。
和尚冲着站在床边的黄桃花说道。
“定的棺材,估计得一会才能到。”
“你收拾收拾,等背尸匠跟棺材一到。”
“咱们把你娘运到城外下葬。”
和尚说完两句话,不再管黄桃花。
他走到屋外,坐在屋檐台阶上,抽着烟双眼无神的看着天空。
他怀中的小狼狗,还在那不停的撕咬衣口。
今天这种场景他见多了,早就没了感触。
一到冬天,满北平各大胡同街口,到处都是随处可见倒卧。
倒卧是民国时期,北平对冬季冻饿而死者的尸体俗称。
在和尚想着心事的时候,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他在来时的路上,从一家长生店,订了一副棺材,又叫了五个苦大力。
等人跟棺材一到,立马把尸体运到乱葬岗下葬。
为啥尸体要下葬在乱葬岗,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北平城外,有名有姓的土地,谁愿意让陌生人把棺材埋到自家地里。
一刻半钟的时间,一辆运着棺材的马车,停在巷子口。
随后一个背尸匠,走进深巷里,向着黄桃花所在的院子走来。
和尚指挥着背尸匠,把床上的尸体背出屋。
屋内的黄桃花,泪流满面,从柜子里,拿出一把琵琶。
随即她怀抱琵琶,小跑跟在背尸匠身后。
她怀里的琵琶,是她母亲生前最喜爱的乐器。
这件乐器也是她们家最值钱的物件。
就这样,她母亲快要病死,都不愿意卖掉琵琶。
她母亲执意要把这个琵琶,传给自己。
她母亲的用意,是让黄桃花在未来的日子里,真要走投无路,卖掉琵琶,也能喘口气,有过下去的希望。
窄巷子口,背尸匠,背着尸体,爬上马车。
在几人的合计下,黄桃花的母亲,终于躺进棺材里。
路上的行人嫖客窑姐,还有街坊邻居,站在各个角落,看着长生店的伙计,站在马车上,手里拿着锤子订棺材钉。
黄桃花把他母亲生前最喜爱的琵琶,当做陪葬品,一起放进棺材里。
忙碌了一会,和尚骑着摩托车,带着黄桃花,做引路人,领着马车往城外赶。
北平郊外的乱葬岗,像一块被岁月啃噬的破布,铺展在灰蒙蒙的天幕下。
寒风卷着沙土,掠过枯草和残碑,发出呜咽般的低鸣。
五个苦大力挤在岗坡上,衣衫褴褛,面色黧黑,铁锹在手中磨得锃亮,却掩不住骨子里的疲惫。
为首的汉子蹲在土坑边,眯眼估量尺寸,低声嘟囔。
“再深些,别让野狗刨了去。”
其余四人应声挥锹,铁器掘进冻土,发出沉闷的“咔咔”声,每一下都像砸在心头。
土坑渐深,腥气混着腐草味升腾。
第二人抹了把额头的汗珠,喘着粗气说道。
“这地界,埋了多少冤魂?”
第三人闷头不语,只把铁锹插得更狠,仿佛要把世道的不公一并铲平。
安葬完黄桃花母亲,和尚付了尾款,直接带着她往家赶。
黄桃花家里值得留念的东西,已经被她打包好。
背着行囊的黄桃花,坐在摩托车后座上,搂着和尚的腰,感受着他的阳刚气息。
从这一刻,她的命运已经被定下。
以后的日子过得是好是坏,全看骑摩托车的男人如何待她。
骑摩托车的和尚,感受到自己背上,硌得慌,他头也不回的来了一句。
“什么玩意这么硌人?”
后座上的黄桃花,闻言此话,脸色一红,接着身体往后仰了仰。
骨瘦如柴的她,趴在和尚背上,肋骨都把他硌到。